“小言!”她将叶清言的脑袋掰向窗外,“你看,你看,那女子拉着叶大哥的袖子不放!若是当真没有什么牵扯,岂会在路上这般亲昵?”
叶清言垂眸看去,果然见到那女子正抓着叶谨言的袖子。
叶谨言的表情很是冷淡,却并没有立时将她甩开。
叶清言心中不由有些狐疑,她记得清楚,大哥很不喜欢旁人碰他,如今怎么任由那女子拉着?
看出了她神情的变化,陈钰笙趁热打铁:“小言,你还是太单纯了些。虽然叶大哥常年在军中,可你也知道,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多得是,只消一夜……咳咳,多的我便不说了,反正以后要成亲,一定得好好挑一挑。”
叶清言回过神来,宽慰道:“阿笙,你想多了。旁人我不知道,但大哥我还是十分了解的。父亲对他一向严厉,若他当真敢去那种地方,早就被父亲打断腿了。你放心吧,大哥当真是个很不错的人。”
她怎么放得下心!
陈钰笙见劝不住她,干脆下了一剂猛药。她指着楼下那女子:“你看她的手一直放在小腹上,莫不是已经有了身子,所以才来找叶大哥的?”
叶清言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来不及分辨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她又听陈钰笙继续说:“小言,叶家人少,后院干净,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所以你不清楚这些也不怪你。”
“但我从小却是见了许多的。我母亲的一个远房侄女,原以为觅得良婿,没想到成亲之后才知道,那男人不但通房不少,还有个两岁的庶长子。她还未曾说些什么,夫家就提出要将那孩子放在她名下养着,以至于她每回见了母亲都要哭上一阵。”
她语重心长:“当然了,我并不是说叶大哥就一定是那样的人……只是你自己也说了,他常年不在京城,不经常接触,又怎么会了解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明白了。”叶清言严肃地点了点头。
她十分理解陈钰笙的心情。
毕竟对于女子来说,成亲不亚于重生一回,再谨慎也不为过。她并不了解叶谨言,所以难免会多想。
她作为阿笙最好的朋友,要给他们多创造些相处的机会才行。
想到这里,她拍了拍陈钰笙的手,说道:“阿笙,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陈钰笙见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转而又说道:“小言,你心里也是明白的吧?你我这样的出身,许多事情都不是能随心所欲的,尤其是亲事。喜不喜欢,其实并不要紧。”
叶清言点头:“我知道。”
前世她便是这样想的,所以在李元朗登门求娶她的时候,她应了下来。
那时候她已经看出了叶家的颓势,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天真地以为做了太子妃,便能保住叶家的平安富贵。
那时候陈钰笙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在后宫里与她针锋相对,一心想要扳倒她,自己当上皇后,让陈家更上一层楼。
“但其实不应当是这样的。”
回想起前世,叶清言心头酸楚:“阿笙,我不希望那样。”
她想要阿笙能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前世她死了,兴许阿笙会当上皇后,可那又如何呢?
后宫里那么多嫔妃,总会有下一个陈钰笙出现,一心想要再扳倒她。
她若是运气好些,能在那日日勾心斗角中平安过完一生,若是运气不好,她也会落得和自己一样的下场。
陈钰笙看着叶清言一瞬间红了眼眶,心里五味杂陈。
小言素来沉静自持,如今却因为她的劝阻而难过,想来,是真的对叶谨言动了心。
“小言,别太难过。”她抱了抱她,“以后你就知道了,日子和谁过都是一样的。”
叶谨言勉强笑了笑:“怎么会一样呢……”
她并没有在低落的情绪中沉浸许久,很快便重新打起了精神。
“阿笙,我知道这种事,我说得再多都没有用。”她说,“你现在不要多想,等以后你与大哥相处过,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陈钰笙急了,没想到自己劝了这么久,竟又兜了回来:“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用,还是得你自己想明白——”
“想明白什么?”
门忽然被推开,叶谨言不知什么时候竟站在门外。
陈钰笙一下哑了火,她心虚地随着叶清言起身,叫了一声“叶大哥”之后便移开了视线。
说不上为什么,每次她见到叶谨言都有些害怕。加上今日楼下那一幕原本就是她设计的,这会儿更不敢看他了。
“大哥,你怎么来了?”叶清言问。
“方才在楼下看见了你,便想着上来看看。”叶谨言说。
他坐在了叶清言身边,探过身子将窗子关上:“外面风大,你身子不好,当心着了凉。”
叶清言笑了笑,瞥了一眼陈钰笙,见她正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帕子,知道她还在介意那女子的事,便故意问道:“大哥,方才我看见你同一名女子在一起说话,那人是……”
“我不认得她。”叶谨言淡淡说道。
“不认得?”
“我在路上走,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哭诉说自己命苦,求我帮她。”叶谨言说。
见叶清言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又解释了几句:“她说自己是随着母亲来京城探亲的,如今到了京城却找不到亲人,母亲得了急病,她没钱请郎中,两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说只要我帮她,日后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我。”
“见我没做声,她又说自己怀了身子,我帮了她,就是救了三条命。”
叶清言听了,不由笑出了声。
“她说得那般可怜,大哥怎么还没帮她?”
叶谨言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你都听出来了,还问我做什么?”
叶清言抿嘴笑着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