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中午,吃过饭,一行人也就离开了武馆,朝大青山的方向走去,要前往大青山深处狩猎妖兽。
术士孟云祥和他的两个练气境武师护卫,萧南城再加上顾鹏,以及一个头发花白断了一只手臂的淬体境武者老山客,后者是萧家从武道行会请来的向导。
不过,这个向导并不会进入大青山深处,到了三道坎,他就要打道回府。
说起来,这个姓李的向导和顾鹏的养父苏寒山关系不错,以前曾经临时组队在三道坎狩猎。
李老头作为向导走在最前面,因为是熟人,顾鹏也和他走在一起。
在顾鹏身后是萧南城,孟云祥和他的覃龙覃虎两兄弟走在最后。
“鹏哥儿,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李老头压低了声音,在顾鹏耳边低语。
“但说无妨!”
顾鹏也放低了声音。
“三道坎以内非常危险,是猎人们的死亡禁区,你随那些人一起进去,他们都是练气境武师,遇到危险,有能力自保,你一个锻骨境武者,真遇到危险跑都没地方跑……”
“鹏哥儿,钱是赚不完的,命更重要,到了三道坎,你干脆和我一起打道回府吧?”
“看在我和你养父的交情上,我才多了一句嘴!”
李老头目视前方,嘴唇微微翕动,声音如蚊吟,在顾鹏的耳边回荡。
“多谢!”
顾鹏回了一句。
随后,苦笑了一声。
“李伯,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不是你想怎么就能怎么的,谁的拳头大,谁的刀把硬,难免听谁的……”
听顾鹏这样一说,李老头长叹了一声。
接下来,他不再说话了,毕竟,他只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老头,爱莫能助。
其实,顾鹏是有选择的。
他又没有被萧家下降头,他不愿意的话,只要躲在一个地方,或者去到县城,萧家根本找不到他,之所以明知道别人对他不怀好意仍然选择加入,原因只有一个。
偷师!
前几日,他进入了大青山深处,转悠了三天,一无所获,哪怕寻踪觅迹大成,也没能找到灵植宝药,同样没能发现喜欢和灵植宝药伴生的妖兽。
这说明什么?
说明妖兽并非普通的猛兽,狩猎猛兽的方式是没用的,灵植宝药也不是随便找个地方就能找到,多半生长在一些诡秘的地方,比如福田之类。
毕竟,灵植宝药也好,妖兽也好,都需要灵气滋补。
在远古时期,灵气充沛,无须探灵,故而,玄天宗的208个符文里面,没有一个符文和查探灵气有关。
顾鹏缺少探灵的手段,也没有类似的符器。
这方面是他的短板。
所以,他加入了萧家的这个狩猎队,想要观察这些人如何狩猎妖兽,自己能不能偷学。
何况,他需要转运。
身后的这几个人都是气运种子啊!
顾鹏一开始吸取萧凤山的气运,是因为他猜想到对方可能会坐镇武馆,不会进山,所以,先吸取萧凤山的气运,免得自己进山之后错过这头肥羊。
至于萧南城和后面三位,来日方长。
现在吸取气运,对方也就倒霉这几天,当双方撕破脸,掀桌子的时候,他们若是恢复了运势,岂不是对自己不利?所以,不如等到翻脸的时候再说。
暮晚时分,一行人来到了三道坎。
李老头把他们带到了宿营地,那是一间修建在巨大山石下的一栋木屋,那些前来三道坎狩猎或者采药的武者山客若是迟了无法在天黑前下山,就会选择在木屋歇息。
木屋旁撒了不少雄黄等药物,阻止毒物靠近。
在木屋的四壁贴着不少符纸,也挂着经幡,山客们集资在县城某个术士那里请来的,听说有着辟邪的作用,这个世界,也是存在邪祟的。
木屋内有火塘,篝火燃烧了起来。
火焰吞吐着热量,将寒意驱散开去。
木屋外,黑暗笼罩,鹅毛大雪随着黑暗而降临,传来了沙沙的声响,偶尔一声咔嚓,那是枝条不堪其重折断的声音。
孟云祥站在墙壁前,观看着那些符文。
覃龙站在他身后,就像是一块大门板。
覃虎和萧南城坐在火塘旁烤着火,小声地说着什么,顾鹏和李老头则在木屋一角,离火塘稍远。
李老头裹着脏脏的厚棉袄缩在地上,虽然也闭着眼睛,不过,时不时就会睁开。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不可能睡得着。
这一次进山当向导,二十两银子的酬劳是其次,主要是他没办法抗拒武道行会的命令。
他还要在沙河镇吃这口饭就只能前来。
顾鹏也没有睡,他背靠墙壁坐着,墙壁的后方是山壁,如此,也就不用担心后面。
横刀摆放在右侧,箭壶放在左边,符弓取了下来,抱在了怀里,弓身上一如既往地缠着藤条,符文也就被藤条遮挡,若不激活,灵力内敛,不曾逸散。
哪怕术士孟云祥近在咫尺,也没能感知。
这些人并不在意顾鹏,所以,没有检查他的武器,如果仔细检查的话,也就会发现顾鹏的武器竟然是符器,是练气境武师方才能够使用的兵器。
这就是傲慢的代价。
“呜呜……”
突然间,有哭声响起。
哭声像风打着旋儿围绕着木屋转圈圈。
原本蜷缩在地上的李老头猛地坐起身,双眼圆睁,瞳孔深处,闪耀着惶恐不安。
“不会吧?”
李老头小声说道。
随后,牙齿上下交击,发出咯咯的声响。
“不会什么?”
火塘那边,萧南城站起身,扭头望向李老头,大声喝道。
“这是山鬼,山鬼就发出这样的哭声,不过,像这样的天气,大雪飘飞,山鬼应该很少出现才对……”
李老头指了指墙壁。
“有着县城苍法师的符咒,这山鬼约莫是进不来的……”
话未说完,他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火光映照之下,原本贴在墙上闪烁着微光的符纸突然间燃烧起来,化为黑色粉末簌簌而降,悬挂在墙上的经幡不停抖动,上面用朱砂写着的符文已经花掉,变成了一团团红色的污浊。
“呜呜!”
哭声在屋内回荡。
它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