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就好。”
见大丫，不，是靖司昭喜欢这个名字，柳芙也放下心来，她笑着说，“以后我就叫你昭儿如何？”
靖司昭连忙点头。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连忙对柳芙笑着说：“大嫂，你起的名字真好听，你可不可以给妞妞也起个大名？”
听到这话，柳芙心里不自觉地犯了难。
名字好起，可是冠谁的姓就不好说了。
正常情况下肯定要跟母姓，姓靖，但靖国公府不是普通人家，不是随随便便想姓这个姓氏就可以姓的。
哪怕柳芙知道靖司辰百分之九十九会答应让妞妞姓靖，可她不能不问过靖司辰的意见就自己做主。
而且，靖国公府还没有下一辈的孩子出世，她根本不知道族谱上下一辈的孩子从什么字。
但实话说不出口，她怕靖司昭伤心。
她想了想，便说道：“起名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昭儿难道不想自己亲自给妞妞取大名吗？”
靖司昭回答道：“妞妞的名字就是我取的，我不像大嫂这么厉害，能取出靖司昭这么好听的名字，我就只能想到妞妞这样的名字。”
“你可以读书呀，日后你若是愿意读书，我就给你找个夫子咱们从识字学起。”
柳芙说完后又怕自己好心办坏事，万一靖司昭并不愿意读书呢，她赶快又说道：“你若是不愿意读书，咱们也可以做一些你喜欢做的事，总之，日后你想做什么大嫂都支持你。”
“至于妞妞的名字，我觉得可以交给母亲和你的大哥，我已经替你取了新名字，若是连妞妞的名字也一并取了，他们一定会羡慕我的。”
读书……听到仙女嫂嫂说她可以读书，靖司昭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这是从前的大丫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那时她特别羡慕杨小宝，羡慕杨小宝可以读书，可杨小宝却完全不珍惜，学了那么多年连三字经都没背下来。
她偷偷学了几个字，被公婆发现后便是好一顿责骂，后来更是给杨小宝单独收拾出了一个书房，专门让杨小宝读书用，还不让她进入，彻底断了她想识字的念头。
但现在的靖司昭却可以。
她可以识字，可以读书，日后还可以像仙女嫂嫂一样给妞妞起一个好听又有寓意的名字。
“大嫂，我想读书，我想亲自给妞妞取一个像靖司昭一样好的名字！”
若说靖国公府众人是她心心念念盼了十一年的亲人，妞妞就是她的命根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软肋，是她永远也无法割舍的存在。
“好，回去我立刻让人去请夫子，”柳芙认真道，“只要是昭儿想要的，你尽管跟大嫂开口，大嫂一定会想尽办法满足你。”
柳芙从来不怕靖司昭提想法，她怕的就是靖司昭一点想法都没有，给她什么要什么，学不会主动。
只有主动提出自己的意愿和想法，才意味着她已经开始从心里面接受他们这些亲人了。
靖司昭开心地点了点头，还甜甜地对柳芙笑了笑，说道：“大嫂，你真是个好人。”
这已经是靖司昭第二次给柳芙发好人卡了。
柳芙笑了笑，视线忽然移动到了靖司昭的小腹。
靖司昭的小腹很平坦，没人知道这里面还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柳芙仗着靖司昭对自己的亲昵，还是打算问一下靖司昭关于腹中胎儿的真实想法，毕竟这个问题是所有人都非常在意却无法询问出口的。
早点知道靖司昭的想法，她也要早日安排。
“昭儿，”她轻声道，“回来后你不会再见杨小宝了吧？”
柳芙的话问的很委婉，没说什么和离不和离的，在她心中，靖司昭和杨小宝并不算夫妻，即便他们已经生过孩子了。
按照这个时代的礼数，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不得夫妻。
靖司昭点点头，神情中对杨小宝完全没有一丝留恋。
在她心中，杨小宝这个人除了是个男的外一无是处。
嫁给杨小宝时她没有别的选择，现在可以选择，她怎么可能还继续和杨小宝在一起。
就凭他嫌妞妞吵闹就打孩子的举动，他就不配成为妞妞的父亲。
想了想，她还是气不过，她小声对柳芙说：“大嫂，如果可以的话，让人揍他一顿，就当是替妞妞报仇了。”
与柳芙这样的世家贵女不同，靖司昭对自己嫁过人还生过孩子这件事，并没觉得有多屈辱。
她从小就是童养媳，她知道自己注定要成为杨小宝的媳妇，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名声这个东西，不能当银子花也不能当饭吃，村里的人谁在乎。
“好。”柳芙一口答应下来。
不用靖司昭说，杨大树和杨小宝他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想到靖司辰说要让陈菀嫁给杨小宝，柳芙知道在靖司辰心中杨大树和杨小宝罪不至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缺个胳膊少个腿什么的也不影响过日子。
“那……”柳芙抿抿唇，还是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那个问题，“那孩子呢？”
“妞妞吗？杨小宝对妞妞这么坏，我才不会让妞妞知道她有这样一个爹，这辈子我都不会让她再见到杨小宝。”
柳芙摇摇头，说道：“是你肚子里那个。”
听到这话，靖司昭神情一愣，她都快忘了她肚子里还有一个了……
靖司昭不傻，她知道仙女嫂嫂是在问她想不想留下肚子里这个孩子。
从前她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她要好好想一想。
肚子里这个也是个乖巧的，查出有孕的这一个多月以来，没有闹过她，还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好处。
杨小宝一家知道她有孕后，就希望她能生个男娃，因为不知道肚子里这个是男是女，怕饿到他们的乖孙，杨家人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至少能让她吃饱饭了。
可是她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无父无母的感觉她知道，很难受，如果可以选择，她希望肚子里这个乖巧的孩子可以投胎到一个父母双全的家去。
妞妞已经出生她便要负责到底，可肚子里这个还没出生，既然如此，就不要来这世上受苦了。
靖司昭认真地回答道：“不要了，没有父亲的孩子会被排挤和歧视，如果注定要受苦的话，还是不要让他出生更好。”
靖司昭通透的想法再次让柳芙震惊，她本以为靖司昭会舍不得会不愿意放弃，没想到靖司昭竟可以如此理智的做出决定。
想到这里，她就再次感慨天道不公，靖司昭她本来可以拥有美好的一生！
柳芙突然发现靖司昭的性格与靖司辰有些相似。
他们都是一样的冷静，无论遇到何事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最理智的判断，绝对不会被情感左右判断，并且一旦下定决心后就不会再有任何纠结。
柳芙扪心自问，如果换做她是靖司昭，她能如此理智地决定不要肚子里的孩子吗？
她不能。
也许最后会与靖司昭做出同样的决定，可过程一定是痛苦的。
但她看向靖司昭，靖司昭只是一脸温柔地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不见任何痛苦之意，就好像在同孩子告别一样。
这一刻，她突然不再担心了，那些流言蜚语与外人的鄙夷不可能将靖司昭打倒。
靖司昭从来不是一朵需要人惊喜呵护的娇花，而是一棵无论在多么恶劣的情况下都可以顽强生长的小草。
她的未来，注定不会沉浸在痛苦之中，而是努力地发光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