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 唔 ——”
宗庭岭的身子猛地一震,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溅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陛下!陛下!” 侍从们顿时大惊失色,赶忙疾步上前,七手八脚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宗庭岭。
“太医!快让郭太医来!”
不多时,郭太医匆匆赶来,额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来不及行礼,便赶忙上前为皇帝把脉。待诊完脉后,郭太医的脸色愈发凝重,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
“陛下,您这…… 唉,是您幼时留下的旧疾复发......当时没好生调养,反而硬撑了好几年。
好不容易登基之后,给您精心将养了十来年,不抽烟叶不酗酒,情绪也逐渐养好了一些,这身子骨才慢慢有了起色,可这半年......”
宗庭岭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虚弱地打断道:“这半年?郭太医不止一次这么说了吧,意有所指的太明显了。”
郭太医一听,吓得浑身一哆嗦,赶忙跪地,头如捣蒜般磕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道:
“臣不敢,臣绝无此意啊,陛下息怒,臣只是如实陈述陛下的身体状况罢了。只是…… 自从童妃娘娘进宫这半年来,陛下的身体确实是每况愈下,时常旧疾复发,微臣实在是忧心不已啊。”
宗庭岭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悦,他靠在龙椅上,缓了缓气息,才又开口道:
“哼,你们这些太医真是好了,明明是朕荒淫纵欲,还要来怪那不能反抗的妃子......\"
郭太医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只是小心翼翼地回应着:
“陛下圣明,是微臣医术不精,未能准确洞察陛下身体变化的缘由,还望陛下恕罪。只是当下陛下的身体着实堪忧,还需好好调养,切不可再过于操劳或是动气了。”
宗庭岭闭上双眼,微微摆了摆手,疲惫地说道:“行了,你且下去配药吧,莫要再多言了。”
太医走后没多久,皇宫外的官道上,马蹄声急促响起,扬起一片尘土。
皇帝的心腹刘侍卫一路纵马疾驰,不多时便来到了皇帝的马车旁,他勒住缰绳,马儿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
刘侍卫赶忙稳住身形,隔着车帘,恭敬又急切地喊道:“陛下。”
车帘内传来宗庭岭略显疲惫却依旧沉稳的声音:“有消息了吗?”
刘侍卫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如实回道:“属下无能,此处方圆三百里都细细搜寻过了,可…… 都没有童妃娘娘的踪迹啊。”
车帘里的人听闻此言,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重重地叹了一声。
刘侍卫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陛下,咱们已经马不停蹄地找了一路了,眼瞅着......咱们真的不能再耽搁了,童妃娘娘是秘密随行,没法以此为由停留太久,您又不愿透露圣体抱恙......北疆那边恭迎圣驾早就准备好了,陛下若是迟迟停留途中,会让那些官兵胡思乱想非议您的。”
“非议?怎么?如今竟然有人敢非议朕了?”
宗庭岭声音冷的吓人,“要不是来这一趟......朕都不知道,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已经有人有二心了......”
刘侍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谨慎道:“陛下,恕微臣直言,北疆从前由甘家管理之事风气严明,这几年......几位外姓的年轻将领屡屡升迁,带着他们的亲卫也跟着晋升......其中不乏很多京城长大的少爷们.......北疆军营里纪律大不如前......”
他说完后,车帘里良久没有声响。
过了许久,宗庭岭才冷声开口:“童念却如今在何处。”
皇帝带着童妃出行前一晚,童大人突发恶疾,宗庭岭怕童子歌担心,暗中派了好几名太医过去,就没告知他此事,而是命人暗中传信给北疆又立了战功的童念却,批准他回京照看。
“回陛下,听闻童大人病情好转,已无大碍,童副将似乎是听说您带童妃娘娘去了北疆,四日前出了京城,正在往北疆赶。”
“已经回来了啊......”
不对。
他是怎么知道,朕带了他弟弟的?
宗庭岭做了十几年皇帝,一下子抓住了不对劲的地方。
童家上下守规矩守的几乎迂腐,不会去刺探情报或是违抗圣旨......
除非,他们一家人都很会做戏......
“陛下,按理说,童副将的行路速度,应该已经到了北疆,可今日北疆来信,并未提到他......而那日失踪的侍卫偏偏是林家那位和童副将一同长大的好友......这种种迹象…… 陛下,这极有可能就是——”
话刚说完,车帘里突然传来一阵清脆又刺耳的茶杯碎裂声。
刘侍卫心中一紧,赶忙关切地问道:“陛下您……”
“闭嘴。”
宗庭岭冷冷地呵斥道,他低头看着自己被划破的指尖,那是刚刚茶杯碎裂时不小心伤到的,鲜血正缓缓渗出。
可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只是紧紧地攥着手,任由鲜血从指缝间流下,染满了整个手掌,那钻心的疼痛仿佛都被他抛诸脑后了,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喃喃自语着:“他不会跑的,他自己说过,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