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觉得,很该升一升你的位分了。”宗庭岭抄着抄着诗,突然放下笔,看向坐在对面的童子歌,语气认真地说道:
“那日你说你是一个小小贵人,朕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朕的人,怎能一直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呢。”
童子歌暗自轻叹一口气,心中疑惑这皇帝又是哪根筋搭错了,嘴上却赶忙回应:“陛下如今对臣妾这般独宠,臣妾已然知足,位分这种事,臣妾怎会在意。”
宗庭岭微微皱眉,目光中满是坚持,说道:
“你是个软脾气的好人,你自己不在意,可朕在意得很。朕就是想让你在这后宫之中位分更高些,如此方能彰显你的与众不同,也叫旁人不敢随意轻慢了你。”
童子歌顿时面露难色,急忙解释道:
“陛下,臣妾若是再升位分可就是嫔了,按宫里的规矩,嫔位便要住进东西六宫中的主位里。臣妾男子身,与宫中那些女子一同居住,既多有不便,迁宫又大动干戈,必然会惹出诸多麻烦事来。”
宗庭岭听闻童子歌的顾虑后,微微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抹不以为意的神色,语气轻松地说道:
“你在担心这个?这事儿朕早就考虑过了。如今国库充裕,也不差这点花销,干脆直接把你这锦书轩好好修一修,按照正殿的形制给它扩建一番便是了。
如此一来,你就不用搬去跟那些女人们同住了,依旧还住在这御花园附近,离朕也近,环境又清净,整个御花园都算是你的地盘了,你住着也自在惬意。”
童子歌听着宗庭岭这一番话,仿佛已经看到几个斗大的罪名如同沉甸甸的巨石一般,就要朝着自己砸过来了,什么 “祸国妖妃”“魅惑君上”“劳民伤财” ......
光是想想,都让他后背直冒冷汗。
他急切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实在不必了。臣妾承蒙陛下厚爱,位分高低不重要,能守在陛下身边便足矣,怎敢劳烦陛下大费周章为臣妾扩建宫殿?传出去怕惹诸多非议,望陛下收回成命。”
宗庭岭满是无奈地狠狠瞪了童子歌一眼,眉头轻皱,颇有些埋怨地说道:“这也不想要,那也不乐意,朕如今都被你弄得没了主意,都不知道该送你些什么好,方能让你开心。”
童子歌嘴角微微抽了抽,眼神中透着几分无奈与惶恐,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宗庭岭身后的偏殿,只见那里各类赏赐堆积如山,璀璨夺目的珠宝、精致典雅的瓷器、珍贵厚重的典籍,琳琅满目。
近些时日,自己所收受的皇帝赏赐之丰,竟是远超这满宫的嫔妃之和,这般殊荣与特殊待遇,在这宫廷之中,已然是严重逾矩。
童子歌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他缓缓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在宗庭岭正抄录着诗文的册子上轻轻抚过,语气真挚而诚恳地说道:
“陛下,您能为臣妾亲手抄录这些诗文,此等情谊与恩赏,已然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了。臣妾心中满怀感恩,真的别无所求,已然知足。”
宗庭岭伸手紧紧拉住童子歌的手,目光炽热而坚定,不容置疑地说道:
“朕决定了,此事也不再与你商议。
你知足归你知足,但朕定要将自己喜欢的人置于应有的名分高位之上。朕这便回去,吩咐礼部依照章程妥善操办,选个良辰吉日为你封嫔。
倘若你觉得搬迁之事过于繁琐,那便仍旧住在这儿,一切维持原状,无需变动。”
宗庭岭既已这般言语笃定,童子歌也深知无法再推辞,只得缓缓屈膝跪下,恭顺地谢恩道:“臣妾多谢陛下隆恩。”
宗庭岭见状,赶忙伸手将他一把捞入怀中,把玩着他腰间挂着的玉璧,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轻声说道:
“此次封嫔,你却未能担任一宫主位,朕心里总归觉得有些亏欠于你。要不,朕赏你一个封号,权当是对你的嘉奖与补偿?”
童子歌嘴角扯出一抹干笑,心中暗忖这麻烦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面上却仍保持着谦卑之态,连忙说道:
“臣妾自知无才无德,能够得陛下垂怜封嫔,已然是天大的福分,又怎敢妄求封号?臣妾实难承受,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宗庭岭嘴角上扬,眼中满是好笑的意味,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童子歌的鼻子,调侃道:
“你们童家的人啊,可真是一个味儿。当初朕要给你爹加封个二品国公,他却死活不要;后来打算给你哥加封忠武郎的封号,他也推脱不受......”
童子歌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怎么突然就要给父兄加这么大的功?
什么功高震主、受人眼红.....那王家一排排滴血的人头仿佛就在眼前,令他不寒而栗。
他双腿一软,又要往下滑去跪地陈情:“陛下隆恩,臣妾感激不尽。可是,父亲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兄长又还初出茅庐,经验尚浅,怎能承受如此浩荡天恩……”
宗庭岭见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赶忙伸手把他捞回来,无奈道:
“行行行,你闭嘴,朕以后赏你什么你不准拒绝。
朕真是服了你们这一家子。朕跟你爹提及要升你的位分,你爹也是这般说辞,你们家家训是什么?无欲无求?”
童子歌明白为什么皇后说起宗庭岭总是一种无语的表情了。
不是无欲无求,是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