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的空当,我蔽体的沐巾被尽数扯去。
我仿佛一只缩在壳里的蜗牛,壳被人掀了去,最柔软的一面骤然暴露在人前。
我不能露怯,不能显得我有任何不情愿,可身子不由自主的紧绷,白皙的肌肤因紧张而泛出异样的红。
他三两下褪去上身里衣,露出精壮胸膛。
我闭上眼睛不看,心里不停说服自己。
皮囊而已,情爱之事宛若风过湖面,结束之后不会留下任何印记。
他身躯再度压下,我身上一沉,滚烫的肌肤相贴。
很适时的,外头响起三七的声音。
“殿下,平王在御花园池中溺水,太医正在救治。”
我紧绷的心弦一松。
萧律生死攸关,皇帝必然着急,太子作为皇兄总要赶过去看看,估摸着是不能继续下去了。
但当我如释重负的睁开眼睛,太子手撑在我颈边,那双深邃的眼正静静看着我,唇边扯起一抹笑。
“你在窃喜什么?”
我……这么明显吗?
我屏息说:“殿下不去看看吗?”
“看什么?”他膝盖顶开我双腿,漫不经心道,“我又不是太医。”
外头又有侍卫匆匆跑来,隔着殿门道:
“殿下,圣上召见侧妃娘娘。”
我下意识抓住太子的手臂。
这个时候让我过去,绝对不能要我好过。
若是萧律就这样死了,皇帝必然迁怒我。若萧律没死,那一定是他要见我。
果真是死也不放过我。
我该怎么办?
萧瑾疏抱紧我身子,嗓音哑得出奇。
“慌什么,一会儿再说。”
(这里不能详写不能详写)
漫长的浮沉后,浪上飘荡的船终于靠了岸。
我的心却仍在骰盅里,不断的在铜墙铁壁中碰撞,那摇骰的手就不曾停下来。
几个宫女涌入殿中给我一顿折腾。
我穿上碧霞云锦裙,梳了垂挂髻,轻施粉黛,插上缠丝点翠金步摇,从上到下被打扮得蹙金结绣。
太子长身玉立在门外等我。
夜色之下,他身披霜月,温文如清风的模样,与方才榻上冲动疯狂的男子判若两人。
“走吧。”
从东宫到乾元宫这段路,我竟觉得这样短,一下子便到了。
乾元宫外,太监躬身道:“太子殿下,圣上只召见侧妃一人。”
于是我问:“公公,平王如何了?”
我接下来的命运,跟萧律是死是活密切相关。
太监说:“奴才在外头伺候,不知里头情形。”
没有大动静,应当至少还有救。
见我迟迟没动,萧瑾疏道:“去吧,没事。”
我转眸看他。
他眸色很淡,好似这件于我而言可能天崩地裂的事,并不在他眼中。
怎么会没事呢?
我敛去心上的一点落灰,由太监领路,一步步往森冷的殿中去。
太监引我入偏殿。
里头并没有一群太医在那围着,也没有皇帝,只有葫芦一人在床边守着。
见我进来,葫芦便退出去。
宽广殿中昏暗,只点了寥寥几盏烛火,分明无风,我也穿的严实,周身却泛着没来由的冷。
萧律躺在床榻上,盖着明黄色被褥无声无息的,若非眼睛睁着,我都会以为他已不是活物。
我停在五步远之处,冷声道:“你想如何?”
他无神看着上空。
“酒多了,想知道那日你跳河到底想的是什么。”
我嗤之以鼻。
“那你得去跳护城河,跳御花园的浅池子没什么用。”
萧律半晌无言。
我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倒不如说个明白,也好叫我心中不必在胡乱的猜。
可他迟迟没开口。
我安静等了会儿,试探道:“要没什么事,我出去了。”
他终于道:“我逼着你来,太子拦住没有?”
“你让圣上下的令,他怎么拦?”
我也没指望过太子能为我这么做。
萧律讥讽的提了提唇角。
“你在他那里,真的有比在我身边好过些?”
我说:“自然。”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我面前,眼眸沉沉看了我良久,最后道:“你认为,但凡我没因你而做过那些荒谬事,如今会是什么局面?”
我说:“你依然不是太子的对手。”
萧律冷笑。
“所以你是觉得我必输无疑,才跟了他?”
我沉默良久,最后坦白道:“我不在乎你们谁输谁赢,但我绝不允许你同他斗起来,造成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局面。”
萧律突然大笑不止,笑得面目狰狞,眼角淌下泪来。
“因为你姓南书,你心里埋着对楚王的恨。”
“你无力报复楚王,叫他不能得逞也好。”
“所以你一而再逼我放弃争权夺势。”
“所以哪怕你明知太子利用你,你也要给他用,你助他摧毁我,叫我成为废人,叫我失去一争之力,好使他不战而胜。”
“昭国不乱,楚王便无趁虚而入的时机。”
“是与不是!”
这一声声直击肺腑的质问,我总算明白皇帝叫我来是做什么了。
皇帝以我南书氏的身份,给我套上别有用心的罪名,好叫萧律死心。
他不仅死心,还会恨上我。
我说:“你心中无比清楚,我要离开是因在你身边太痛苦,而非其他。但凡你不曾那样对待我,我都不会站在别人身边来对付你。”
萧律半个字都不信。
他咬牙切齿的问:“南书月,如果你不是别有用心,为什么隐瞒我,为什么连太子都能知道你身世,我却不知?”
我尽力平静。
“因为说出我的身世,能在太子那里博一线生机,而你这里,我说不说都是一样的结果。”
他大步向我走来。
我一步步退后,直到背抵上门,退无可退。
他一拳擦过我耳朵,砸在高大沉重的楠木殿门上。
我耳边一声巨响。
他的脸逼近我,鼻尖抵着我鼻尖,眼中尽是怨恨的冷意,又泛着凶光。
好似一头吃人的猛兽,对我露出獠牙,要将我一片片撕碎了,生吞活剥。
他就这样看了我良久,最后从牙缝里咬出一个字。
“滚。”
好,好极了,求之不得。
我如蒙大赦般向侧挪了挪身子。
转身拉开殿门的一瞬,他说:“南书月,你早晚死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