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丙申虽然忙，但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他不是没关注，自然清楚儿子的婚姻怕是出了问题，妻子还跟他提了一嘴，说是媳妇想离婚。
周丙申今晚刚好得空，又在老李那儿得到消息，说俩人都来老宅了，正好拉着陆瑶一块。
只是没想到，这楚家千金也在这儿。
老爷子的脾气，他是最清楚的，不喜欢哭哭啼啼，惹是生非的女人。
楚离歌那丫头全占了。
周丙申看着老爹萧索的背影，对自家儿子，心里不免也燃起了火。
“出国三年，以为你会成长，应该沉稳点，谁知道性子还是这么浮躁，什么时候能改改你那朝三暮四的坏习惯。”
周屹南把老人家扶回餐桌主位，散漫坐下，“神了，您怎么知道我老婆小名叫三四？”
“……”
温灵烟捅他一肘子，咬牙低问：“我什么时候叫三四了，你才不三不四。”
“……”
周屹南这会儿倒笑了，眼尾轻佻：“你在三月四号出生，不叫三四叫五二一？”
“……”
周丙申一直观察这俩人的互动，尤其是自个儿儿子。
周屹南是他生的，他能不知道儿子喜欢谁？看着不着调，真要喜欢一姑娘，眼神、肢体，都是向着她的。
这婚怎么离得掉？况且，周家本就对温家有亏欠，真要离了，周丙申跟老爷子心里都不好受。
把人好姑娘养大，又把人家嫁给自己儿子，却闹了个离婚的结局，实在难看又卑劣，这世上大众本就对离婚的女人又满怀恶意，周丙申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周丙申看向温灵烟：“烟烟，你最近和屹南之间，是不是有……”
“离歌说她有事儿，先回家了。”
陆瑶款款走过来，周丙申为她拉椅子，她自然地坐下。
温灵烟多看了两眼。
“真是个没眼力见的，楚涓脑子有没有毛病，我看得上她女儿吗，就使劲上门凑，还以为这京圈都围着他们楚家转？要不要脸？”
听着老爷子这段讽刺，陆瑶表情微变，想试图为自己朋友说话，“爸，楚涓她没……”
“不提她了，晦气得很！你们既然都来了，我正好说件事。”
陆瑶只能把话憋回去。
老爷子瞅瞅一家老小，白眉毛得意上挑：“你们儿子说了，想给烟烟举办婚礼。”
话落，餐桌有片刻的阒静。
陆瑶先是看了眼温灵烟，又看向她旁边的周屹南，“这是爸您的意思，还是屹南他自己……”
老爷子不高兴了，嘴角一垮：“你儿子什么德行你不知道？我要是能强迫他，我现在就想让他俩回家生孩子！”
“……”
温灵烟呛到了，咳起来。
周屹南这会儿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心眼儿，温温柔柔地给她拍背，又给她拿纸，端的一副好老公模样。
“叫你平时少呛我，你不听，现在连吸个气都呛到了吧。”
“……”
周丙申放下筷子，瞥儿子：“你想举办婚礼？”
周屹南勾出一抹笑：“这您都看不出来，您还当我老子呢，改天我当你老子算了。”
“……”
瞧瞧，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果然，陆瑶瞪他一眼，再扫向温灵烟：“你问灵烟意见了吗，她同意了？”
温灵烟刚要拿勺子的手，又是一顿。
周屹南把勺子塞她的手里，给她夹了两块糖醋排骨，“能不能赶紧吃饭，菜都凉了，我说要办就办，又不是废话篓子，一天到晚，说这说那儿。”
周丙申和陆瑶对看一眼。
老爷子满意地笑了，“吃吃吃，多吃点，吃饱了回家生孩子。”
“……”
一时，只有碗筷的碰撞声儿。
温灵烟盯着碗里排骨，思绪没个落脚点，搞不清楚周屹南什么意思。
同样摸不着头脑的，还有陆瑶。
饭后，陆瑶把周屹南叫到老宅书房。
老爷子回房休息，客厅只剩下周丙申和温灵烟。
周丙申终于把想问的话问出来：“烟烟，你最近跟屹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温灵烟：“哥哥不喜欢我，他对我只有亲情，周叔叔，我不想过这种生活了。”
周丙申听着这声“周叔叔”，心里五味杂陈，“屹南应该是喜欢你的，是不是因为离歌…”
温灵烟摇摇头：“您不用安慰我，我想清楚了，不是楚离歌，也会是别人，他不喜欢我，他如果喜欢我，就不会丢下我出国三年。”
周丙申喉咙梗住，忽然说不出话。
他想起那天晚上的剧烈争吵，想起儿子双眼通红地低吼。
“你们他妈还是人吗？怎么能这么无情无义？怎么能让那个男人逍遥法外！”
温灵烟：“周叔叔，谢谢你们这十多年来对我的养育，离婚的事儿，我会自己跟他商量好，以后，您和周爷爷，还是我最亲近的人。”
周丙申缓口气才点点头，“那这事儿先别和老爷子提，他年纪大了，受不住，等你们办理好离婚证明，我再和他慢慢说。”
“妈，您别管我行不行，以前就没管过，现在非要掺和我的婚姻，你们公司是要倒闭了吗，这么闲？”
周屹南靠在书柜上，手里把玩打火机，眼里透着厌倦。
陆瑶看着疏远自己的儿子，有些后悔自己花太多时间在工作上了，她放柔声音：
“你楚阿姨说了，她们家不在乎你这段婚姻，你要是离婚娶离歌，他们都支持，而且，你以前和离歌关系不是挺好吗？妈是觉得你现在跟灵烟相处太累了。”
周屹南却不看她，视线了到窗台那盆泛黄的虎皮兰，讥诮：“陆女士，楚家什么想法我管不着，也无心在意，但您知道您现在是在干什么吗？”
陆瑶手上的书页折了角。
“我没说我要离婚，没说我喜欢楚离歌，我有老婆，您作为婆婆，这么着急拆婚，缺不缺德？胳膊肘往外拐，卖儿子的事儿，您也干得出来。”
周屹南走到她边上，把打火机摁在那本书页上，踢开书房门。
“阿南，我是为你……”
“陆女士，请不要联合别人欺负我老婆，我以前忍着楚离歌，是看在您面子上，现在，我觉得没必要了，我老婆只能我来欺负，别人不行，您更不行。”
打火机从书页上滑下，砸在地上，陆瑶手不受控地颤，眼角微红。
是她自己，疏忽了儿子，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