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可是知道您的很多事,就比如,红莲……”对方细细说着,脸上依旧挂着那抹看似无害实则暗藏深意的笑。
“你想要做什么?”沈煜心中猛地一紧,那二字着实惊了他。他深知对方绝非寻常之人,其目的定然不简单。
沈煜警惕地盯住对方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一丝松懈。他攥紧拳头,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关节泛白。
对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此刻正看着沈煜的反应觉得十分好笑:“想知道在下为何会知晓此事吗?”与此同时,他那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抬,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这些话,一边悠然地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整个身体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放松一般,缓缓地伸了个懒腰。
而后,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般直直地盯着沈煜的眼睛,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等待着沈煜给出回复或是被他的气势所震慑。
沈煜不知道,他也并不想回答眼前人的话。
那人自顾自说着:“我们魔族不同于人族,人族通常以血液相融认亲,而魔族对于血亲有着极为强烈的感应。”
“我猜,您一定还不认识红莲吧……”那人露出一抹讥笑。
他说的不错,在沈煜的记忆中,第一次听到“红莲”这个词汇的时候,正是亲生母亲离世的那天。
漫天的白雪宛若一群不知疲倦的舞者,不知停歇地在空中尽情飞舞着。像是被赋予了某种特殊的使命,雪以一种决绝的姿态飘落而下。
地上的积雪已然堆积得厚厚一层,那厚度几乎快要将母亲那曾经温暖却如今已然变得冰冷的尸体完全覆盖住,仿佛是大自然在无情地试图掩盖这一残酷的事实,让刚从城西匆匆赶回的沈煜最终也未能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母亲最后留给他的东西,就是一个有关红莲的金牌子——正面雕刻的是一个女人的模样,而反面就是红莲二字。
这是母亲的遗物,沈煜一直留着这个牌子,就连被接回沈家时,沈煜也是一直将这个牌子藏得好好的,从不拿出来示人。
直到进入烨灵门派修炼时,晏逍提到魔族供奉的神明,祂的名字就是红莲。
“在下也知道,在那些无知的修行者看来,‘红莲’就是我们魔族信仰的神明——但你们似乎不知道,所谓‘红莲’,并不是单指一个人。”
“什么意思?”沈煜不能理解话里的意思。
那人“咯咯”一笑,继续解释:“在我们的观念里,可没有信仰别人的说法,唯一能让我们乖乖听话的,我想你应该也知道……”
是力量……
“唯有实力强大的魔族才能被其他人所信仰所崇敬,魔族之中实力最强大的是谁,这就不用我说了吧。”
“所以,每一任魔君,都是‘红莲’?!”沈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不错,我们从不信仰神明,我们只信仰自己……”少年一点一点靠近沈煜,脸上的笑容狰狞,双手也搭在沈煜的双肩上,冰凉的触感令沈煜心生惧意。
所以,母亲的遗物,就是其中一位魔君的……
沈煜感觉脑子里很混乱,很多问题在一瞬间涌了上来。
“您似乎有许多疑问,在下可以为您一一解答——”
“不!”沈煜猛地将对方用力一推,仿佛要将心中的抗拒全部通过这一推展现出来,自己同时也向后退几步,硬生生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已经立下神契,这是不可违背的誓言!我绝不会跟你们这些心怀叵测之人合作!绝对不会!”沈煜的声音陡然提高,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敲击在空气中,带着无尽的威严与坚定。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在诉说着内心深处对于坚守原则的执着,那股气势宛如汹涌澎湃的浪潮,席卷而来,让人不禁为之动容。他死死地盯着对方,眼神中透露出他的想法:他绝不妥协半步!
少年从温泉里站起来,明显能看出他眼里已经有怒火了,“是吗?”
沈煜也回望过去,不多时便垂下眸。
先前为了让孙南宥留下,沈煜在夜晚独自去见了掌门明湫。没有相匹配的交换条件是不会成立交易的,沈煜心里清楚掌门想要什么。
因为自己修行方式的特殊性,沈煜站在烨灵门派的立场上,很容易就知晓他们想要什么。
掌门对他存有戒备心,无非不就是怕他以后被魔族蛊惑而背叛仙门。
神契是真神时代的古老阵法,在如今几乎到了失传的地步,就连沈煜立下永不背叛仙门的誓言时,都是掌门专门令人去灵宫一座宫殿里寻的。
违背神契的人就会受到神罚——肉体将被神火焚烧,灵魂将被碾碎。
至今也从未听说过有破解之法。
沈煜原以为他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对方也会知难而退了。
却不料少年只是笑笑,脸上带笑但无笑意,“区区神契而已,除非望舒亲自立下的神契,旁人的阵法,在下也是有办法的哦~”
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沈煜猜不出来,他也希望这只是对方在虚张声势,“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背叛仙门!”沈煜再一次强调。
“呵呵,你以后会来找我的。”少年说完,起身去捡起地上的衣服。
光滑白嫩的皮肤被暴露在月光下,少年用脚趾勾住衣服的一点布料,一抬腿,手一接,衣服便被拿在手中。
“对了,我刚才似乎说过,魔族的血亲之间是有感应的,”少年在穿衣的同时回眸,对着沈煜眉眼一弯,“你还不曾知晓在下是谁,那便告诉你罢——在下正是红莲之子,同样,也是你的血亲。”
明月已经褪去血红色,月光穿过窗口,落在孙南宥的脸上。
其实他也并不一定非要让修为大涨,毕竟同行路上还有沈煜、有孟初,再不济,也有千叶这个外挂帮忙。
但是,孙南宥不忍心,他不忍心看到沈煜为了他耽误自己的修行,还要一步一步地从最基础的地方指导他。
自己在这么好的条件下,要是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长进,就算沈煜不说他什么,他自己都觉得对不起沈煜了!
孙南宥也想了很多办法,现在也在想,他有一个好点子,能帮助自己修为大增的,那就是去找千叶帮忙。
心动不如行动,孙南宥转身来到精神海。
“千叶!千叶!”
孙南宥在楼下找了一圈,没发现千叶的身影,又跑去二楼寻,除了一个被上了锁的房间,其他房间里也没见到人。
不对!这里是他的精神海,凭什么要在他的精神海里给房间上锁?!
孙南宥真是搞不懂千叶的。
看来他不在。
孙南宥倒在沙发上,整个身子放松了下来。
就这样等他回来吧。
孙南宥是这样想的。
眼睛刚一闭上,耳边突然传来像是手机来电的震动声,孙南宥缓慢地睁开眼,表情有些不大情愿。身体没有移动,他仅凭眼睛去寻找声音的源头。
发出震动声音的是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平面系统,上面是来自某人的申请。
白霖……?
孙南宥不认识这人,也不知道是该放他进来还是装作看不见。
第一次的申请因为长时间的无人理会而失败,第二次的申请就更为剧烈,震动的声音也更大。
第二次申请的震动声刚一响,孙南宥心里一紧,头脑一热,居然就按下了同意键。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陌生人的问候吓了他一跳:“前辈,晚辈来打扰了。”
“咦!啊?你……你好?”孙南宥吓得一激灵,当他意识到是千叶的后辈来拜访时,便转身打量着来人,并礼貌性地回应了。
“哦?千叶前辈不在吗?”眼前这人的穿着打扮像极了西方的圣母,只不过性别相反,或许应该叫他圣父?
这个想法让孙南宥忍俊不禁,但考虑到这是在客人面前,他及时收住了笑容。
“嗯,千叶他似乎有事出去了。”
白霖眼珠子转了转,视线停留在沙发上,随后也不顾孙南宥的反应,直接坐下了,“好吧,那我在这里等他。”
“这……”孙南宥捂着嘴欲言又止。
“怎么?不可以吗?”白霖端正坐姿,一副主人家的姿态。
“……”孙南宥抿着唇没有说话。
“对了,您一定就是千叶前辈如今的宿主吧,看上去气质非凡呢,不愧是前辈的人。”
话虽这么说,但孙南宥觉得对方不是真心在夸自己。
“你……你找千叶有什么要紧事吗?”孙南宥其实不太想让这个人留下。
“唔……也说不上是什么要紧事,在下就是来添麻烦的,您不用招待我,去做自己的事就行。”白霖打开电视机,另一只手则指挥着另一头厨房里的茶壶泡茶。
孙南宥:“……”
“这个家里没有点心吗?”白霖忽然转头过来,对上孙南宥的视线。
“或许……我也不知道,不然我去帮你找找。”面对这人,孙南宥控制不住地紧张。
“不必,”白霖高举着手,“就是问问。”
“……”
孙南宥再一次沉默了,怎么会有人比千叶还不要脸,莫非这就是令使的共性?
“您的想法可真是有趣。”白霖端着茶,抿了一口。
孙南宥闻言是肉眼可见的慌乱。因为对方不是千叶,他又忘记在精神海是能听到自己心声这件事了。
与他不同,白霖表现得很冷静,纠正道:“不对哦,您的心声是只有您所绑定的令使才能听到的,就算别的令使在您的精神海里,也是听不见了哦。”
“那你怎么?”
“因为……这是在下作为令使的特殊能力啊,”千叶的茶是茉莉花茶,白霖不太喜欢这个味道,“下次让千叶前辈准备苦一些的茶吧,在下不是很喜欢这个茶。”
孙南宥选择性地屏蔽了白霖后面半句话,“你的意思是,你的特殊能力是读心?难道……每一个令使都有特殊的能力吗?”
“嗯哼,的确是这样的。”白霖将手中的茶倒掉,指挥茶壶重泡。
孙南宥将白霖指挥茶杯茶壶飞来飞去的画面尽收眼底,用手指着厨房那头的茶壶问:“那这是什么?”
白霖回头瞧一眼孙南宥手指的方向,“那个啊,不是作为令使的基本能力么?”
“……”
“原来是这样啊……”孙南宥似懂非懂。
“但是!千叶的特殊能力是什么?”孙南宥顿时想到这点,“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千叶前辈啊……”白霖暂停了电视,念着千叶的名字若有所思。
“千叶前辈的特殊能力一定是顶天的,毕竟他可是水晶女士的孩子啊。”
“水晶女士?”
“哦?见您的反应,他也没有向您提到过这个?”
“不,不是,”孙南宥忙摆摆手,他不想让白霖觉得千叶总是什么都瞒着自己,“他有跟我讲过他的母亲,只是没有说名字……那位什么‘水晶女士’,很厉害吗?”
白霖悄悄地瞄了一下孙南宥的表情,“上一任天道,您觉得厉不厉害呢?”
“天道?!”孙南宥震惊道,又怕自己的反应太大,捂着嘴自己默默消化听到的内容。
在孙南宥眼里,这世间所谓天道的唯一源头,完全是凭借着千叶所阐述的那些言辞才得以被认知。然而,千叶口中的天道,有且只有一位,就是他求而不得的现天道。
再加上长期以来千叶的卑微表现与不靠谱的作为,让孙南宥本能地认为千叶只不过是个最底层的令使。
“那他平时为什么那副模样?”孙南宥忍不住发问。
“那副模样?”白霖简单猜测一下,“对现任天道?”
“不……”孙南宥思索着,毕竟人家现在才是天道,千叶再怎么样也只不过是前任天道的儿子,仔细想想又觉得正常。更何况,从他们说的来看,天道似乎并非世袭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