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想不明白自己的情绪从何而来,似乎是从风中而来,又似乎来自于灵魂深处。
“呀,小姐,你怎么哭了?”春和大声道,语气惊讶。
“哭了...”阿月依旧有些呆,“我也不知道,我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又或许是一个人,又或许连人都不是。”
景明走上前来,端着一杯参茶:“小姐,或许有时候忘记是一种对你的保护呢?”
景明觉得或许自家小姐这般难过,是不是想不起来自己落水的一些事情了。
毕竟小姐在那之前,从来都没有这么伤心过,若是因为这个,那么有时候忘记也是一种保护,总比一想到就痛苦要强。
“保护吗?”阿月揉着自己的眉心,有些想不明白,“在保护我……”
一个小丫鬟匆匆的跑到她的跟前,面上带着一些喜意:“姜公子来了,听说您醒了,邀您出去过节呢。”
“过节?”阿月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对小丫鬟的话疑惑。
“今儿是初八,顺星节,天上星神都会下界呢,所以今儿许多店铺也会开张,他们都觉得若是能吸引到星神,今年一年,必定红红火火呢。”
阿月思索着自己记忆,清陵姜家,这个姜公子是姜家的嫡系,如今也是年岁最小的公子,十五六岁的样子。
也是与自己定下了婚约的人。
“婚约,嫡孙。”阿月在嘴中呢喃,如今的她,不仅仅有曾经十多年的记忆,还有在现代社会的记忆,还有在宫中步步求生的记忆,如今再看这场婚约,倒是觉得里面的门道颇深。
阿月思索片刻,便对小丫头道:“你说我还需要重新梳妆,请他稍坐片刻,上一杯,府中御赐的茶。”
小丫鬟应声而去。
春和景明此刻便也开始为她上妆。
阿月状若无物的随意开口。
“你们可知将军府,如今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阿月回想着当初越云开最后的交代,如今他应该是已经醒了吧。
“小姐你真是神了,如今京中沸沸扬扬的都在说将军府,小姐怎知道的?”春和惊讶道。
“我只是今日路过花园的时候,听小厮们说了一嘴,或许你当时有些走神,没有听见吧。”阿月的语气中都是肯定。
春和挠挠头:“倒也是有可能。最近呀,都在说那个四殿下是受到上天庇护的人,神仙选中的人,才能在洛城引来老虎。还说很多年前也有神使给京中穷苦的人送钱呢,您猜这神使是什么?”
阿月低头,思索片刻:“总不能是猫吧。”
“小姐看起来这脑袋也没有睡坏嘛,还和以前一样聪明,甚至比以前更聪明了。”春和笑嘻嘻道,“没错!就是猫!他们说这沈观星沈小姐一直都养着许多的猫,又是将军府的表小姐,想必也是有些渊源在里面的。”
“那那个四皇子保护了京中那么多人。将军府有有天命所护,想必,受到了,重—赏吧。”阿月的语气在“重”这个字上,落下了重音。
春和低着头,在阿月的耳边低语:“小姐,将军府被禁足了。那个王安奇亲自送去的圣旨,沈小姐不忿,暗指圣意不公呢,那王大学士就当街还打了沈小姐一巴掌。如今百姓都护着将军府呢,要不是百姓们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将军府,指不定要出多大的事情呢。”
阿月没有问禁足的原因,还能是什么原因,云开藏拙的事情,他认为事情有些不可控,他认为自己被戏耍了,他丝毫不在乎被救回来的百姓,丝毫不顾及那是自己的儿子。
而被上天选中的事情,只怕是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如今的局势,那就是大皇子无疑了。
而王安奇打了观星,只怕也是将计就计,否则,背负天命传言,皇帝怎会留将军府活过初七呢...
可是如今两方相持,总有一天,百姓松懈的时候,就是将军府遭难的时候,云开如今还在洛城吧...
既然自己如今在京中,那便不能放任观星被困住。
“姜家是什么态度呢,对于这场言论。”阿月低眉问道。
“姜家...姜家在京中的存在感极低,似乎就是冲着黑白公子的棋局去的...没什么态度...”景明道。
阿月站起身来,镜中的女孩子,面色虽然还有些苍白,却颇有弱柳扶风之感,面若皓月,眼若星辰,特别是一双浅褐色的眸子,干净极了。
她缓缓的走出房门,春和景明在身后跟着。
今日的天气确实很好。
阿月心中暗道:“没有态度才是最大的问题啊,如今我暂且置身事外,倒是看的更加清楚了..姜家你真这么无欲无求吗?我不信。”
她迈着步子走向了前厅。
那里,或许也是一个突破口。
姜钰看向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却又笑了笑。
“小姐真的醒了?”极其有礼又温和道。
而另一旁的阿爹阿娘也走到了自家女儿跟前。
“谢公子关心,不知这茶,公子喝的如何?”少女轻声问道。
由于二人已经定亲,所以多说几句,倒也无妨。
“这茶,确实是极好的茶。”姜钰笑道。
阿月微微点头,却在低头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不知今日姑娘可想出去走走,今儿各个店铺开张,热闹着呢。”姜钰温声。
“也好。阿……阿爹……阿娘……,我想出去走走。”这还是阿月醒了以后头一回喊阿爹阿娘,她自己有些踌躇。
却见阿娘笑着走上前来,握着自己的手笑道:“本来我说你还得养养,不过你如今若是想出去玩就罢了,仔细别扑着风。让春和景明都跟着。再另外带上手炉,披风。”
仔仔细细的叮嘱让阿月不免红了眼睛,饶是有那十多年疼爱的记忆,却也有那二十多年不曾被关爱的经历。
如今见自己出个门都会这么被叮嘱,她也一时有些鼻头酸涩。
只是乖乖的听着。
“阿娘……”
“阿月怎么了,可是阿娘哪里嘱咐错了?”夫人握着她微微有些凉的手笑着问道。
“没有,就是叫叫你。”阿月眼中挥去阴霾,此刻俏皮极了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夫人嗔笑,为她披上披风的动作却依旧无比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