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珠继续说:“偏厅里放的都是今日宾客们送来的贺礼,我仔细找了一番找到了根源,是孟英英送来的贺礼匣子侧面涂了一层……我也不甚清楚,像是雌蛇身上某种东西碾磨成的粉?”
姜念颔首:“知道是孟英英的手脚就够了,具体是什么东西无所谓。”
话落,姜念站直了身子,往院子里走,坐在了树下石桌旁。
“绿蜡,把人带来。”
“夫人……”
“你想为她求情?”
绿蜡欲言又止,终究是无法违背本心开口,此事的的确确没法子求情。她也不敢耽误,匆匆地往偏厅跑。
等她到偏厅时,看见红蕊正躲在角落里抹眼泪,她叹了口气:“夫人叫你去院子里。”
“姑娘……夫人生我气了吗?我知道错了。”红蕊抽抽嗒嗒地耸着肩膀。
方才薛大夫来偏厅里搜查,她也就知道了贺礼引来了好多蛇的事。她玩忽职守,眼下姜念叫她,定是要和她算账的!
“绿蜡,我害怕……好绿蜡,我该怎么办啊……”
绿蜡不说话,只领着人往外走。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与其在这说小话还不如早点去院子里,省的晚了惹得姜念更生气。
红蕊哭着被拽到了院子里,一见姜念面色不好,她立即跪了下来,“夫人,我知道错了!”
姜念心里难免失望,自打她记事以来,绿蜡和红蕊就跟在她身边。
小时候,三个人是一般高的小丫头,父亲和母亲也都是良善之人,虽说绿蜡和红蕊是姜府的丫鬟,可姜府也是好好养大了她二人。
等长大一些,两个丫鬟心里有了地位身份的概念后,她也从未苛责过二人,不管是她还是父亲母亲,也都从未让两个丫鬟干过粗活重活。
她上私塾,她们也跟着学诗书,她吃樊楼,也会给她们开一桌。与其说是下人,不如说是一起长大的伙伴。
姜念不懂,同样是她身边的人,为何红蕊和绿蜡之间的差距如此大?
她也不解,是不是她做错了?或许她不该以上辈子的现代思想去和眼前人相处?可若因红蕊的一系列行为就认为自己做错了,她又觉着这是对绿蜡的不公平。
但无论如何,今日她得立立规矩。
她缓了一口气,不问红蕊,反而问绿蜡:“绿蜡,我曾经说过什么?”
绿蜡立即就懂了姜念的意思,她回答着:“夫人曾经说过,从未觉着我们之间是主仆。私下里关起门来,都是亲近的自己人。敞开门对着外人,夫人便是我们的上级,夫人发给我们月银,我们做好手上的活计,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姜念颔首,这才问红蕊:“今日我给你安排了什么活计?”
“夫人说今日我负责看管偏厅的贺礼……”红蕊哭花了脸,也不敢抬手擦眼泪。
“我原话是怎么说的?”
“说、说……”
见红蕊说不出来,绿蜡便替她说道:“夫人说,贺礼都是外来之物,怕有人动了手脚以在温居宴上生事,所以得找人看着。然而贺礼大多贵重,得找个信得过的人看着,所以夫人才让你去了偏厅。”
“夫人……我知道错了呜呜呜……”
“把哭声给我咽下去!”
红蕊很少见姜念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她吓得立马止住了哭声,又听见姜念问:“今日开宴后,你在何处?”
她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地交代:“今日开宴后,我听见院子里的丝竹声,就……就偷偷来院子里躲起来看热闹了……”
姜念冷笑一声:“丁家姐妹的事,孟英英的事,你都目睹了?”
“是……”
“好得很!红蕊!我对你太失望了!”
“夫人我知道错了!求夫人原谅我!”
“今日若不是恰好薛珠在,且不论那蛇有没有毒,倘若咬到了宾客你让阖府上下如何收场?只因你一个人的懈怠,险些就害了一府人!”
“可那些蛇也没有咬到人啊……”
一听这话,姜念就知道红蕊心里存了不服气,她太了解红蕊了,“在院子里跪三个时辰!”
红蕊脸色煞白,虽说院子里眼下没什么人,但在院子里跪三个时辰岂不是满府的下人都知道了?
她是主母大娘子身边的一等丫鬟,受了如此大的惩罚和羞辱,日后还如何在府上立足!岂不是任意一个小厮丫鬟都要讥笑她?
“夫人,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贪热闹了,夫人交给我的活计我一定都认认真真去做!”
姜念摇了摇头,哪还有什么以后?
“跪满了三个时辰后,高管事,你把红蕊带到花房,以后就让她在花房里侍弄花草。”
一听这话,红蕊整个人都傻眼了,她也顾不上在院子里跪着是否丢人了,她呆呆地问着:“夫人是不要我了吗?”
姜念没有说话,起身就往后院的方向走,其余人除了高管事立即都跟上了她。
红蕊泪流满面地看着姜念的背影,但只看到了绿蜡临转头前对她投来的眼神,她知道,绿蜡是在叹气,是在嫌她不争气。
“高管事,我真的知道错了……”
高管事轻声道:“不管主家是如何善良或刻薄的人,咱们当差的,最要紧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活计,其他一切都是白说!”
红蕊跪在原地哭个不停,而已经离去的姜念也并没有消气。
她也不想罚红蕊,可眼下不立规矩是不行了,不仅是给红蕊立规矩,更是给全府上的人都敲个警钟。
她把红蕊当自己人不假,可有错当罚。
她不让红蕊再到近前伺候了也并不是气话,此次罚了红蕊,难保红蕊心里不会生了怨气。亲姐妹亲母女都能反目成仇,更何况是小伙伴或者上下级呢?
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等红蕊真正知道错了之后,她再把人调到身边来就是。但说到底,把人调到花房去是因为她可不敢赌经此一遭红蕊对她的忠心会不会变成怨恨!
走到了正院里,姜念才稍微消了气,她看向裴九如:
“在门口时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