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发生就在一瞬间,猝不及防。
太和殿乱成一团。
大臣们慌得四处乱窜,碗碟杯子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谋反啊。
只是他们没搞清楚,好好的,怎么就成了太子谋反了。
羽林军从太和殿外冲了进来,一把把长枪却直直的指着承德帝以及萧成渊。
“太子这是何意?”承德帝脸色沉冷将赵太后护在了身后,另一边是吓得花容色的淑妃和其他宫妃女眷。
“何意?”太子往穹顶上看了眼,那小家伙怎么不见了?
他心下有些疑惑,却没有多想,便讥诮的看了眼冷静站立在一旁的萧成渊,“父皇难道不知?自从他回来后,便软禁我母后,削弱我的权力,一步步的将萧成渊捧上了天。”
“您的心里只有那赵兰馨吗?只有他萧成渊?那我母后呢?我呢?您将我们母子置于何地?”太子怒吼。
喘着气,阴恻恻的声音,“来人,将所有人都给孤关起来,请父皇交出传国玉玺,签下禅位诏书,让儿子登基吧,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羽林军冲上前去抓人。
何中信想拦,可他只是一个内侍,没有功夫。
一把大刀架在了承德帝的脖子上。
承德帝眼眸深邃如幽潭,定定的看着气焰嚣张的太子,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在外人眼中就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轩儿。”一道凄婉的声音自后殿响起,许久未见的蓝后穿着一件皇后宫装出现在大家眼前,只是她的头上空无一物,发丝却梳得干净整齐。
“母后。”萧成轩欣喜的叫了一声。
蓝后的身后跟着蓝敬之,也眼眸阴沉看着承德帝。
太子又叫喊了声,“来人......”
正当大臣们紧张得擦汗时。
“嘘。”一道清脆的口哨声在静谧的大殿中突兀的响起。
一道残影裹挟着磅礴气势,如流星赶月般朝着豫王所在之处飙射而去,眨眼间便划破长空,引得周遭气流都为之震荡。
“啊——”凄厉的惨叫瞬间冲破太和殿的重重威严。
众人尚沉浸在惊愕与茫然之中,就见太子双手死死捂住眼睛,身体如遭重锤,痛苦地佝偻着,踉跄几步后,重重栽倒在地。
“轩儿。”蓝后脸色大变提起裙摆跪在了萧成轩身边。“快宣御医。”
变故来得太突然,羽林军还没有回过神,猛儿从打开的窗子飞出了大殿。
不见了踪影。
萧成渊嗤笑了声,“看样子,这鹰没训熟啊,就这么飞走了。”
“来人,将靖王萧成渊拿下。”蓝敬之大喊,太和殿的大门蓦地被人踢开,身穿金甲的京机营举着长枪冲了进来。
承德帝哼笑,“蓝敬之,是你想谋反吗?”
蓝敬之看了眼地上捂着眼睛的太子,弓着身子在地上痛苦的扭动,手指间被嫣红的血迹染红。
蓝敬之抬起阴郁的眸子,“老臣不敢......”
“不敢?不敢你敢带兵进太和殿?”
“陛下该禅位于太......”
“那是朕的家事,来啊,将太子等人押监候审。”
蓝敬之的话还没说完,承德帝便咬着牙命令。
蓝敬之只觉得听到了一个笑话,正想说,今日哪还有你可以命令的人,一把泛着白光的大刀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了。
京机营统领徐到陈原本与他并肩而站,这会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中的刀正对着他的脖子。
蓝敬之眼睛瞪得老大,“徐到陈你敢!”
徐到陈说:“靖王殿下的军令,卑职不敢不从。”
蓝敬之不可思议的看向殿内其他人,徐到陈为他解惑,“卑职曾是靖王殿下手下的兵士,得靖王提拔去了京机营,两个月前京机营已由靖王殿下统管。”
“原来如此。”蓝敬之颤抖的手指着承德帝,“你们早就将京机营给控制住了,那羽林军呢?”
此刻,羽林军的长枪都已放下,也没有与京机营起了冲突。
萧成渊扯着唇角,“付朝和许禀文早在宴会开始前便拿下了,外面现在全是京机营的人,哦,对了,赵怀逸快马加鞭的去了南京驻扎营调了五万精兵于城外,哪怕没有京机营,今日你们发动的宫变根本没有胜算,你们也插翅难飞。”
“来人,将所有人给朕拿下。”
许则民听到许禀文被拿下后,人已瘫倒在地。
这场宫变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很快便被萧成渊的京机营所控制。
几乎与此同时,临安东普寺4山道上传来惊天噩耗——林婉言的马车在回程途中突遭伏击,失控冲下百丈悬崖。
待萧成渊率亲卫赶到时,只见峭壁上残留着断裂的栏杆与斑驳血迹,山风裹挟着零碎的车帘在深渊之上飘荡。
萧成渊当即调来三千京机兵士,以临安寺为中心展开方圆五十里的地毯式搜查。
士兵们攀下悬崖绝壁,趟过湍急溪流,连香火鼎盛的临安禅寺僧寮都逐一查验。
直至三月后,方在六全坞山谷底寻得焦黑的车架残骸,以及四具裹满泥浆的尸身——只时间相隔太久,尸身腐烂严重。
除了她们的衣着,相貌上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萧成渊无法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
从那以后,他便彻底沉沦,每日醉生梦死。
瑞雪堂在四季更迭中,愈发显得破败冷清。
炎炎夏日,屋内闷热得如同蒸笼,却连一块冰也寻不到,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麻木地举起酒杯,仰头灌下辛辣的酒液。
凛冽寒冬,北风呼啸着灌进堂内,他瑟缩在曾经林婉言睡过的被褥里,手脚早已冻得青紫,却不准下人搬来炭盆。
在这漫长的一年里,身体的折磨与内心的煎熬如影随形,身心都在承受着凌迟之苦。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惶与期待,渐渐变得空洞无神,任由时光在痛苦中缓缓流逝。
直到深宫传来承德帝病危的消息。
连着八十八道圣旨下到靖王府,这才将半生半死的萧成渊给宣进了宫。
承德帝病榻前将传位诏书和传国玉玺交由萧成渊,齐相等人。
然而这一日,还发生了一件大事,豫王萧成池兵变朱雀门。
这场宫变,如同惊醒了萧成渊这头沉睡千年的雄狮,血腥与杀戮弥漫开来,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