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和楚玉宁的对话，沈芫全都听入耳中。
她刚从梯子上爬下来，院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沈芫走过去把门打开，萧凌走进院子里，在水井旁洗了把手，然后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
沈芫接过人皮面具，又细细看了看：“你今天这么早就出去了，就是为了给你的面具缝一圈胡子？”
“好看吗？”萧凌问。
沈芫撇了撇嘴，“很丑！”
“丑就对了。”萧凌笑了笑：“只有这种普普通通的路人脸，才不会引人注目，方便我在京中走动。”
沈芫认可地点了点头，这个人皮面具做的非常逼真，比她涂药膏好使多了。如果有机会，她真想上青云山拜师学艺。
萧凌又道：“刚刚离得那么近，那个小矮子都没认出我，可见这面具真能以假乱真。”
沈芫知道萧凌说的是楚玉宁，语气透着一抹无奈，“你逗他干什么？”
“不行吗？”
萧凌挑了一下眉。
沈芫连忙摇头，没有不行，她只是觉得萧凌突然有点孩子气，就……像那种爱争强好胜的小男孩，有一点点……幼稚。
幼稚这两个字刚出现在沈芫的脑海，沈芫就忙摇了摇头。
她怎么会觉得一刀下去就能把别人整个脑袋割下来的男人幼稚？
沈芫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没。”
“那我去做晚饭。”沈芫打了盆水，将手洗干净，便进了厨房。
萧凌跟在她身后，笑着喊了句：“那我负责洗碗。”
沈芫回头看了萧凌一眼。
嗯……
突然觉得萧凌有点乖是怎么回事？
只有两个人吃饭，所以沈芫晚饭做的很简单，用白日买回来的五花肉炒了一盘萝卜丝和一盘蒜薹，再配上一锅白粥，便是晚饭了。
吃过晚饭后，萧凌将碗筷收进厨房清洗。
沈芫进屋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刘嬷嬷的，她已在京都城安顿好，得给她老人家报个平安。
另一封是给江煜辰的，她打算让江煜辰找人手多做一些防皴膏和紫草膏，运来京城。
沈芫写好信，刚放下笔，萧凌就洗完碗进了屋。
看见萧凌，沈芫又重新拿起笔。
她突然出声：“萧凌，我们谈个合作如何？”
“哦？”萧凌的兴致被勾起，他在沈芫对面坐下，给自己和沈芫一人倒了一杯茶，问道：“什么合作？”
沈芫微微倾身，看着萧凌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助你登上那个位置，你……”
“我帮你杀了楚玉宁？”萧凌问道。
沈芫摇了摇头，她认真思量半晌，才接着说：“你替我变更这世间不平等的规则！”
“一，广办女学；二，在朝中为女子设立官职；三，定下女子也可退婚、和离、休夫的法条。”
沈芫说完，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萧凌。
她提的这些要求前所未有，就算当上皇帝也很难推行，萧凌会不会觉得她在异想天开。
可萧凌不仅没有觉得沈芫那句“她助他登上皇位”很可笑，也没有质疑沈芫提出的三条新规，而是耐心听完她说的话后，才问了一句：“还有吗？”
“没了。”沈芫摇了摇头，她暂时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若这三条新规真的能实现，那大燕国很多和她一样的女子都会拥有改写人生的权利，沈芫觉得这就够了。
所以沈芫并不贪多。
她说完，提笔在纸上迅速写下几行人名，然后拿起纸吹了吹，待纸晾干后，她把手中的纸递给萧凌。
“这，就当是我想与你合作的投名状吧！”
萧凌接过纸，看了眼写在上面的人名，然后抬眸看向沈芫。
沈芫解释道：“这上面的人，你可以放心结交，他们将来都会有助于你！”
说着，沈芫指了指纸上的第一个人名，“吕济民，济南人，母亲是清河崔氏，自幼受崔家教养，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最重要的是，他性情高洁，刚正不阿，将来能助你铲除太子一族的老臣。”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今年科举考试的前三甲！”
萧凌闻言瞳孔微缩，科举考试的成绩还没出来，沈芫怎么能确定这个吕济民就能考上前三甲？
沈芫对上萧凌的视线，提笔又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这，就是今年科举考试的考题。”
这下，萧凌彻底惊住。
他对沈芫的话毫不怀疑，所以他认定沈芫写下的考题是真的。可……科举考题一旦泄露，便是死罪，如此机密的事情沈芫怎么会知道？
这太不可思议了！
沈芫拿起那张写着考题的纸，放在烛火上烧了个干净。
“原本，吕济民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但在考前便知道考题的人，除了命题官和我，还有一个楚玉宁。”
“所以我现在不确定今年的状元会是谁。”
沈芫话语里透露的讯息实在太多，萧凌好一会才消化完。
他很想问沈芫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他忍了忍，没有多问。
沈芫把名单上的每一个人都给萧凌细细讲了一遍。
因曾在公主府为奴，她在萧云嫣的寿宴上见过这些人，知道她们三年后的职位和造化。
说助萧凌登上皇位的那句话听起来有些像夸海口，毕竟她一没高贵的出身，二没兵权，如何能帮上萧凌？
但沈芫觉得她说的不是空话。
自古以来，争权夺位，最直接最好用的法子，就是杀了对手。
除了萧凌，大燕国的皇帝就只剩下两个儿子了。
只要萧云城和萧云飞死了，那唯一能继承皇位的人，便只剩下萧凌。
就算萧凌身后没有依仗，手中没有兵权，众人能拥簇的新皇也只能是萧凌。
沈芫赌的便是萧云城和萧云飞的性命。
她赌，萧凌会比萧云城活得萧云飞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