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对冀州的记忆还停留在上一世。
上一世，她去京城时也曾路过冀州。当时她还被冀州的繁华富饶所吸引，在冀州待了好几日。
后来她才知道冀州是五皇子萧云飞的封地，萧云飞被封为晋王时，冀州被赐给他做封地。
冀州地处中原，是距离京城最近且土地最肥沃的城池，原本是由冀州皇帝亲派官员来管理把守，并非是能赏赐给皇子的封地。
但大燕国的皇帝却破了这个先例。
因为萧云飞是陈皇后最小的一个儿子，陈皇后生他时差点难产一尸两命，所以她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儿子非常疼爱。
萧云城一出生就被定为大燕国太子，所以陈皇后便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自己的小儿子萧云飞。
萧云飞肩上没有太子重任，活得无拘无束潇洒自在。
萧云飞被封为晋王后，陈皇后担心自己的小儿子将来会远赴封地，担心母子俩再难见面，为此哭了好几场。
皇帝心疼她，也心疼自己的小儿子，便破例把冀州赏赐给萧云飞，当他的封地。
从冀州到京城坐马车只需七八日，陈皇后若想见萧云飞，每月宣旨一次，月月都能相见。
回想起这一切，沈芫暗暗看了萧凌几眼，心中忍不住感慨万千。
陈皇后的恩宠冠绝后宫，她生的这二子一女也被皇帝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可萧凌和甜甜也是他的孩子，却连皇子公主的尊容都享受不到，过的日子甚至还不如一个平民百姓。
沈芫心中泛起一丝细细密密的疼，她看着萧凌，竟有些心疼他。
如果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的出生，那这个世界上会不会就少了很多不被父母爱的孩子。
“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的面具很丑？”
察觉到沈芫的目光，萧凌摸了摸自己临时买的面具，转头看向沈芫。
沈芫收回目光：“不是！”
“那是？”
“是……”沈芫嗫嚅了一下，“是你长得太好看了！”
萧凌脚步一顿，耳边微微泛红。
“不说了，我们快点赶路吧！”沈芫推了推萧凌。
过了关隘，要想到主城，还需要再走上半日。
她得赶在天黑之前去城里找客栈。
“好！”萧凌轻笑，拉着马车朝城内赶去。
两人很快就到了冀州城，城区比沈芫记忆里的模样还要繁华许多。
沈芫忍不住说：“萧云飞倒是有些经世之能，冀州城被他治理得还算不错！你看这城中的商铺宅院方方正正的，我们走的路也是横平竖直的，感觉每个地方都特别井然有序！”
萧凌闻言，眸色深沉地看了沈芫一眼。
这目光有些深奥，沈芫看不明白。
但她能看出来萧凌一路上兴致缺缺，仿佛对萧云飞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便立马岔开了话头。
两人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把马车交给店小二后，便进了客栈。
“掌柜的，要两间卧房！”沈芫开口道。
客栈掌柜道：“不好意思，只剩一间了。”
这会天都黑了，客栈不好找。
沈芫闻言转头看向萧凌，萧凌没什么反应，于是沈芫便道：“那就开一间吧！”
反正她们已经同行了这么久，在野外两人也是围着一个火堆休息，她不是扭捏的人。
而且开一间房还能剩下一半的银钱。
掌柜收下钱，给了沈芫一把钥匙，让店小二带沈芫和萧凌上楼。
沈芫上楼后，让店小二打开热水，她想洗个澡，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洗澡了。
进了卧房，萧凌放下行李便出了门。
沈芫知道他是怕自己不方便，所以才出去避嫌，便也没问他去干什么。
洗过澡后，沈芫坐在火炉旁把头发烘干。
她的头发又厚又长，每次烘干都需要小半个时辰。
可等她把头发烘干甚至重新盘好发髻，萧凌却还没回来。
店小二来撤水时问了句：“客官需要备晚饭吗？”
见萧凌一直没有要回来的迹象，沈芫只好说道：“要两碗打卤面，一碗现在上，一碗晚会上。”
“还有，我们房里还需要一锅热水，晚些时候问你要。”
“好嘞！”店小二答应着退了下去。
沈芫吃完打卤面，又坐在床前将行李重新收拾了一遍。
收拾完，沈芫坐在窗边等萧凌。
她所住的房间在客栈二楼边角，可以看见附近好几天街道的夜景。
沈芫坐在窗前，看着穿梭在街道上巡逻的士兵与打更人，突然觉得巡逻的人有些多。
说起来，冀州繁华是繁华，但不同于金陵城的繁华热闹，冀州繁华得太过安静了。
而且这种安静并没有让沈芫觉得祥和，反而让她觉得有些怪异。
田氏心中渐渐涌上一种莫名的不安。
一直等到亥时末，沈芫都有些犯困了，萧凌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见他面色凝重，身上衣袍还有些脏乱，沈芫忍不住问：“你去了哪里？”
萧凌：“随便转转。”
沈芫挑眉，萧凌这副样子明显不像出门遛弯回来的人。
但萧凌不愿意说，沈芫也没有过多过问他的事。
她让店小二把打卤面和热水都端入房中，然后跟着店小二下了楼。
等沈芫再次回到房中时，萧凌已沐浴更衣完毕，还顺便把自己的地铺也给打好了。
沈芫看了眼萧凌铺好的地铺，什么也没说，直接在床上躺了下来。
男人火气旺，适合睡地板。
而她，适合睡床。
一夜好梦。
次日，沈芫和萧凌梳洗后一同下了楼，他们打算在城中买些干粮和换洗衣物，便接着往北走。
在出去买东西前，沈芫决定在客栈一楼大堂用早餐。
她要了一桌清粥小菜。
两人在桌前坐下，店小二很快就把沈芫饭菜全都端了上来。
饭菜刚上桌，身后突然有人说：“冀州城真是富饶，这里的城门是我见过的最巍峨宏伟的城门，还有城西的摘星楼，盖了足足八层，简直太壮观了！我敢说，除了京都，冀州就是大燕国最富饶的城池了！晋王真是一个好王爷啊！”
他话音刚落，角落里冷不丁响起一道冷笑：“富饶？呵，都是老百姓的尸骨堆出来的！”
听见这话，正给沈芫舀稀饭的店小二吓得手中的碗一抖，稀饭撒在了桌子上。
可店小二却顾不得给沈芫说抱歉，而是急急地冲到说话人的面前，捂住了他的嘴。
那人不服气地挣扎：“唔……咋了！我说句公道话都不能说了？”
“哎呦我的爷啊！这可是要命的话！”店小二哭丧着脸劝道：“你快闭嘴吧！”
可没等他的话说完，客栈外突然闯进来一批手提尖刀的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