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快元旦了……
这一年又要过去了，太快了，上半年她似乎除了埋头挣钱其他什么也没干过。
学校里每一份奖学金她是必拿的，在这种顶尖学府里边想和其他人竞争，除了往死了拼命学习没有别的办法。
刨除固定的上课学习时间，每天她都去一中周边的一个教育机构讲课、做教材，两个小时的大课连着上，一站就站到晚上十一点，不过因为做了很多年，教过的学生也出了很大的成效，所以现在靠着这份职业收入已经很乐观。
但这也还不够，霍思卿的钱她父母要得理所当然，可她必须还清，欠着一天她都觉得恶心到骨头里。
所以每天教完课回家后，她还会含着含片在电脑上给各种日语、英语字幕组做台词翻译。
除了这些还做过数不清的兼职，就这么一直独自埋头走着。
仿佛人生就停留在了十六岁那个烦闷的仲夏里，以后的每一年都是毫无意义地循环365天，熬不到尽头。
而刚刚经历过的这下半年……
除了封瑾言带来的折磨和痛苦，更是什么都没剩……
当初因为封瑾言的一句“你不准走”吸进了那么多的勇气，可如今呼出来的只有满是哀叹的白雾，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将近七年的兜兜转转，她无论做什么都绕不开封瑾言这个人，这仿佛是个循环的魔咒，一点一点绊住手脚，把他囚困在了这方寸之地。
她举着电话换好衣服，一路上听着穆云深兴奋，讲着他在大姑家里好笑的事，穆云深在那边笑得前仰后合，她不理解乐趣在哪，但也会简单地“嗯”两声。
宠物医院离得很近，就在她回房子的路上，向云的精神好了许多，一天不见，叶向晚刚去的时候它就迈着小短腿兴冲冲地扑了过来。
走进小区的时候，天色已经见暗了，冷灰色的浓云压了过来，空气格外阴冷沉闷，她记得昨晚在手机上看的天气预报说今天大概率会下雨。
租的房子是一栋老楼，走廊里灯泡坏了，也没有物业管，叶向晚一手抱着向云一手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又窄又陡的楼道里往上爬。
周围坑坑洼洼已经看不出来原来颜色的墙壁把她的喘息声扩大了一些，现在已经七点半多了，她一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现在胃疼的简直像有数十个锋利尖锐的刀片在一下下地划着。
她疲惫不堪地走到楼梯拐角，和电话里还在叨叨叨个不停，似乎完全没有想挂电话的穆云深说。
“听你说了一路，我要进门，先挂了。”
电话里的声音消失的瞬间，手机背后的手电亮光划过阴暗的房门口，隔着半层的楼梯，叶向晚突然抬头看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站在门前，对方的脸埋在阴影之下看不清楚。
她脚步一顿，瞬间整个人僵立在了原地，这身形，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听谁说话听了一路？和别的男人睡一起这么舒坦，嗯？！”
毫无预兆的，天边倏然滚了几声闷雷，顷刻间，胃里疯狂生出一阵剧痛，叶向晚猛地弓起身子，咬牙忍住到了嘴边的呻吟，但脚下一个不稳踩空了台阶，整个人瞬间往后倾倒了下去……
“叶向晚！”
叶向晚在倒下去的瞬间，下意识伸出手想扶住什么。
手电的光在漆黑的楼道里划过一条弧线，封瑾言满脸掩饰不住的惊慌被陡然映亮又倏地隐没进黑暗。
虚空中，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抓住了叶向晚伸出的手腕，随之一股大力传来，紧接着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圈进一个坚实的怀抱中，一同坠落翻滚下去。
明明只有一眨眼的时间，可叶向晚却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片刻的慢动作。
不是错觉，她感觉到封瑾言的唇瓣擦过额角，呼吸喷洒在脸侧，周身被包裹进熟悉的味道。
恍惚间，她听到了自己猛然加快的心跳盖过了窗外的闷雷，不知是因为这瞬息间的失重还是因为身后和她紧紧相贴的那个男人。
“彭！”
一声闷哼清晰地在耳畔响起，不远处手机砸在了楼梯上，弹起，伴随着碎裂的声音又噼里啪啦地滚落向远处。
叶向晚轻轻抽了口气，试图撑起身子，此刻她整个人都被封瑾言护在了怀里，所以并没有怎么挂到。
但一个人砸下去的重量不是开玩笑的，她急忙回身。
“封瑾言？喂，封瑾言！你怎么了？！封瑾言！”
叶向晚瞬间慌了。
她勉强忍着胃里如刀剑般的疼痛直起背，却发现封瑾言闭眼仰躺在地上，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封瑾言……你别吓我，封瑾言你醒一醒！”
叶向晚跪在地上，借着透过灰蒙蒙的窗户透进来的月光，颤抖着双手去查看封瑾言的伤势。
没有摸到有错位或者断裂的骨头，叶向晚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偏头轻咳一声。
但这突然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她开始疯狂的剧烈咳嗽起来，整个身子都弓了下去，像是被眼前躺倒在地毫无意识的人惊吓得过了度。
她狼狈的想去查看封瑾言的头，却觉得整个鼻腔里都开始满上了血腥味。
“嗯……”
封瑾言突然动了一下，他闭着眼睛慢慢侧过身，大概是因为撞到了头，感觉很痛，半清醒间他手伸向脑后，却正好覆在了叶向晚冰凉的手背上。
封瑾言蓦地睁开深沉的眼眸，缓了两秒立即起身，脑子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意识还有点发晕，但他已经完全顾不了这么多了。
眼前的叶向晚跪伏在脏乱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算光线晦暗却也能看出来那脸色苍白得惊人，被她攥在手里的大手更是抖得不像样子。
但让封瑾言顿住的，却是那双望向他的眼眸。
因为离得很近，那一直清冷的眸子里此刻满是抑制不住的恐慌，像是揉进了破碎的星河，几近崩塌。
“叶向晚……”
封瑾言定定地看着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