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樾脸上没什么表情，微微颔首，客气称呼了一声：“蒋老。”
蒋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既称赞，又艳羡：“萧擎倒是有个好孙子。”
闻言，上前的萧丰年顿一顿，心里有些苦涩，这个好孙子很可能是别人家的，一旁的萧樾敏锐察觉到萧丰年的情绪，对于蒋老的夸赞没接，只退开，回到莳也身边。
莳也捏了捏他的手，小鹿般灵动的眼睛里带着些笑，安慰似的地朝他笑了笑。
“没事，我在呢。”莳也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萧樾眼眸如墨，她轻轻说着话，耳朵像是被柔软的气息轻轻拂过，心尖有些发痒，她总是这样，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人的情绪，总不会让他一个人承担所有。
他弯了弯唇，眼中有温柔的光芒，反握紧莳也的手，心里暗道，他也一直在。
蒋老收回目光，跟着萧丰年坐在了沙发上，看了一眼蒋自山，才叹了一口气。
“萧参谋，我家这孙儿，打小那脾气就格外拧巴，跟旁人不一样。”
“他是被我们给惯坏了，闯出这么大祸，是他千不该万不该。这回确实是他犯浑做错了，萧参谋，您说咋罚就咋罚，我绝对没二话。只是，他再不成器，也是我们蒋家这一辈的独苗，只希望萧参谋看我豁出这张老脸，好歹给他留条活路，”
蒋老声音很沉，声音带着些疲惫与苍老。
“蒋老，实在是严重了。”萧丰年自然不可能接这个话，真是给蒋自山留一条命。
蒋老摆摆手：“我不是在跟你说笑，自山这小子，是得好好治治了，不然日后无法无天，我要是不在了，他爸能管得住吗？这一回，该咋办，就咋办！”
他这么说，萧丰年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佟沐珍眸子微闪，刚要开口，一旁的夏韵就突然上前，跪在地上，和蒋老哭诉道：“今天是我约蒋自山同志过来的，不关他的事，蒋老，萧伯伯，你们要罚就罚我吧！”
莳也看着夏韵英勇就义，一脸为爱牺牲的表情，嘴角一抽。
不过，她这一步棋倒是走得好，整个蒋家，也就蒋老是非分明，是个不错的人，可惜活不了两年了，等蒋老死后，蒋家就会进入没落期，嫁入蒋家，不是只用高高挂起当个富太太，蒋自山这样的人，若没有人在后面撑着，帮扶一把，就是一坨烂泥。
蒋老显然眼光独到，知道自己这个孙子没什么本事，更是个没出息的。
夏韵突然跳出来，让蒋家的人都吃了一惊，蒋自山也变了脸色。
蒋峰脸上表情青红交错，一会看看莳也，一会看看夏韵，竟不知道自家这个糊涂蛋到底喜欢的是哪个了，他这个铁了心要和萧家牵扯不清了？
蒋老也顿住了，不过到底见惯了大风大浪，看着面前哭哭啼啼的夏韵，声音温和：“丫头，你先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咱们好好说就是了。”
夏韵看着蒋老一副好说话的模样，松了口气，默默拂去眼泪。
蒋老看向萧丰年，问道：“我记得萧家就一个小子，这是？”
萧丰年看了夏韵一眼，压住眼底的失望，平静道：“我身边的副官出了意外，留下两个女儿，担心她们被接回乡下后受磋磨，就留在了大院，留在了萧家。”
三言两语，倒是让蒋老明白了事情始末，他点了点头，看向夏韵：“原来也是军人之后，不错。”说完，他看向蒋自山，声音倒是没什么怒气：“过来，你给我说说。”
蒋自山可以不把蒋峰放在眼里，但对于这个爷爷，还是格外尊重的。
他上前来，刚想把今晚应付萧丰年和佟沐珍的那套说辞说出来，可看着夏韵，又不忍心拂了她的脸面，不管怎么说，夏韵都是为了他好，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是不是和这丫头说的一样？你是她约来的？”蒋老眸光沉沉看着蒋自山。
萧丰年听到这话，却觉得脸热，夏韵自觉这样说帮了蒋自山，可是否考虑过萧家的脸面？他既然留下了夏韵，那就是把她当亲闺女一样，她说这话，实在丢人至极！
佟沐珍坐在一旁，瞥了一眼萧丰年的神色，倒是没说什么。
只有让他真正看清楚，才能知道自己往日有多愚蠢，夏韵从未把萧家放在心上，他们又何必上赶着？更何况，经过了夏蓉蓉的事后，她对夏韵俨然更厌烦了。
蒋自山看着夏韵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可怜样，说道：“我们是旧相识。”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虽然没有直接承认夏韵的言辞，却已经有了偏向，蒋老自然看得出自家孙子频频看向夏韵的目光，他当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不过，既然当事人都已经说到这一步了，他再刨根问底，难免不合时宜。
“既然事情已经明白了，那我蒋家就得给个交代。”
“萧参谋，不知道你家这女同志，愿不愿意嫁给我孙儿？”
蒋老沉吟片刻，终于开始开口了。
闻言，场面一时寂静，低垂着眼目的夏韵心里暗自欢喜，没了萧樾这条线，终究她还是抓住了蒋自山，只要她好好督促，说不定蒋自山还能和上辈子一样呢？
没道理他娶了莳也就能步步高升，娶了她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吧？
更何况，这不是还有蒋家吗，只要蒋家愿意扶持，蒋自山就真是一滩烂泥，也能被扶上墙，就算比不上萧樾，总归她军官太太的生活是板上钉钉了！
萧丰年眉头紧锁，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夏韵，她没开口，他自然也不好决定她的终身大事，佟沐珍这时接话道：“蒋老，夏韵毕竟不是我们亲生的，这种事我们只能做个参考，最后做决定的，还是是她自己，不如您亲自问问她？”
佟沐珍声音淡淡，也并不想萧丰年接话。
夏韵纵是养在他们家的，却不能代表萧家，蒋老这番话，显然是把这门婚事和萧家挂钩了，就夏韵这样三天两头惹事的脾气，往后去了蒋家也难免招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