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云天明轻声吩咐林管家去安排一下几位客人,刘公公直接说道:“小林探花卧病在床,咱(读za)家就不打扰了。回驿站将就一夜也就回京交差了,皇上还等着听信儿呢。”又问王太医是否同行。
王太医看了张友士一眼,回道:“公公先行吧,我还有点儿私事要办,怕是要晚一两天回去。”
闻听此言刘公公起身准备出去,云天明看了一眼林管家,林管家会意,忙送了出去。走至门外,递上一个荷包给刘公公:“慢待了公公,我家少爷心里过意不去。”刘公公手指捻了一下荷包,感觉是一张薄薄的纸,心下满意,嘴上却客气道:“林探花是皇上看重的臣子,咱家走这一趟是应该的。”
待上了马车,打开荷包一看是五千两的银票,顿时大为感叹:小林探花太会做人了。回宫后自当多帮衬几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林管家返回后,王太医和张友士也要告辞。全程都做了背景板的贾赦这时也才上前和二位大夫道辛苦,并诚恳邀请二人在林家住下。王太医说道:“贾将军不必客气,我还有事要去金陵,你回京时将今天的情况说于贾老夫人即可。还是那句话,你与林探花也不必过于着急,再去寻访民间高人或是偏方,或有奇效也未可知。”说罢与张友士二人便要离开。
云天明又吩咐林管家以诊金的名义给二人送上荷包。临走时,张友士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府医一眼,嘴角微微扯起。
贾赦与林管家一道送了二人出府后回来对云天明道:“如海,你目前这情况我立即回京与家母说明,在京中也帮忙找找有无高人或是偏方。至于你说的退婚一事,依我对舍妹的了解,她八成是不会同意的,待我与家母商量过后再给你回复。现下你什么都别想,就好好养病。”
云天明听贾赦如此说,也不好再强求:“小弟和令妹的婚事是先父母与老国公定下的,但凡有万一小弟也不想退婚,但我不能耽误她一辈子,还请大兄定将我的意思转达给老夫人和令妹,拜托了!”
贾赦摆摆手道:“我定会如实相告。既如此,我明日便也起程回京都了,你务必要好好养着。”
云天明点头称是,又让林管家去打点贾赦的行程以及一应土仪。
待众人离开后,云天明从床上下来倒了杯水喝。李府医十分忐忑:“少爷,那张友士可是高人,我觉得他可能看出来咱们用的药了。他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说……”
“无事!以他的医术必能看出来一些。但他既然当时不说,以后也必定不会再说的,这个大可放心。不过一会儿忠叔回来以后要把此事告诉他,不然我怕他会对你再没个好脸色。”云天明打断了李府医。
笑话! 《红楼梦》原着中那张友士是什么人?是可以断生死的人,能看不出来自己用的几味药吗?书中说他是冯紫英的老师,一个郞中——哪怕是神医,他能教一个侯门子弟什么?把脉看病还是制毒识毒?可见冯紫英没有说实话。冯家是武将之家,张友士与冯家过从甚密定当有别的身份。而且他一直是一个漂泊不定的“游方”郞中,怎么贾老夫人一去信就那么巧他正在甄家?且看他与王太医那相处的方式也必定是旧相识,他到底是受了谁的托请真不好说。就算他看出来了,多半也只是猜测。此次前来的还有王太医,王太医没看破,张友士绝不可能将此事向王太医托出,那么他也就只能看破不说破。
李府医听了云天明的话又道:“对啊,少爷,为何此前你一直不让我和林管家说明因由?”
“你觉得要是和忠叔说了,他还能象今天那样愁眉不展、痛心疾首吗?别说其他人,就是贾将军都不能相信一个管家在他家公子不能人事了的时候还满面喜色吧?”
李府医想了一下那情景,不觉笑了:“也是。林管家前两天因你大好每日喜形于色的,若是让他得知真相,他还真装不出今天的样子。”
正说着,林管家又走了进来。一见云天明面带微笑地坐在桌边,便急道:“少爷你怎么起来了?还不快躺回去?刚才王太医都说了你还需要好好养着呢。”说完又瞪了李府医一眼。
云天明与李府医对视一眼,不由得都笑了起来。云天明对林管家说道:“忠叔,你别担心,我真的大好了。你也别怪李府医,我没什么隐疾,我是为了……”他把事情的首尾向林管家解释了一遍。
林管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是迷惑地问道:“少爷,你这是何意?有什么大事要退了婚去办?还要撒一个如此这般的迷天大谎?你也不怕皇上得知降罪于你吗?更何况你要是退了婚,这个病症再传出去,以后哪里会有好人家的姑娘再进咱家的门啊?”说着说着,林管家又急了起来。
“忠叔,我这大事是非办不可的,这也是母亲临终前才告知于我的。此事颇为费时,无三五年办不下来。至于母亲临终前说的让我先娶妻再去办我想过了不妥,把人家娶回来我一去三五年不是让人守活寡吗?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耽误了贾姑娘,你说是不是?”云天明正色道。
“三五年?”林管家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想问什么看了看李府医又把话咽了回去,心道回头再问少爷。
云天明温声道:“忠叔,无论此事办成与否,三五年之内我定会回来。你今天也看到了,皇上对我还是很看重的,到时候必定会让我去当差的,我再慢慢放出身体已完全康复的消息,你说京城中会不会有姑娘嫁我?”
林管家一听有理,便也放下了心。当下又缠着李府医赶紧再去想法子如何给少爷尽快调理好身体,以便早日去“办大事”。
二人离开后,云天明开始回想今天这事最蹊跷的地方:先不说张友士来得巧,也不说王太医身后那刘公公的话中有话,单说忠叔看到刘公公时,居然一点儿吃惊或是惶恐不安的神情都没有,就如同看到隔壁吴老二那般正常,一个小小的林府管家所有应对都很得体,这说明什么?
至少说明忠叔觉得刘公公来的很正常,或者说他以前就常和宫中的太监打交道。父亲生前任的是礼部郎中,一个五品的小官做什么经常和宫中太监来往,以至于来往次数之多连府中的管家都见怪不怪了?
用过晚膳、喝过汤药之后。云天明休息了一会儿,正准备去后院开始练习已在脑海中“看”了无数遍的太乙游拳功法,却见林管家又走了进来,吩咐两个大丫鬟:“我刚才问过李府医了,少爷今天可以沐浴了。你们俩去准备热水以及沐浴用品,今晚让少爷好好洗洗,也去去晦气。记得多准备热水。”天冬和红花应了一声出去了。
林管家走近云天明,小声问:“少爷,你说的要办大事是不是夫人走之前把那件事和你说了?”
云天明听了心里一动——哪件事?他不动声色地套话:“是啊,母亲当时只说了这件事你也知道,让我到时候全程听你安排便是。忠叔,这事不太好办啊,你可有具体章程?”
林管家不疑有他,摆摆手:“少爷,这事你可别和我说具体的,夫人只说这事关系到咱林家的兴盛,是老爷临终前安排好的,不让我多问。我只知道到时候给夫人和老爷合葬时,族长他老人家自会交待你怎么做。”
云天明点点头:“行,忠叔,那我就不和你多说了,后面的事我自会安排。”
看着林管家走出去的背影,云天明心想:这林家越来越神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