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凭你也有脸说府上不差钱?我奉劝贺侯爷还是好生回府查查账的好。”
这是与贺侯爷不对付的同为勋贵的同僚。
皇帝乐得瞧他们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的。
只淡定的坐在龙椅上,冷脸瞧着。
贺侯爷被讥讽得面颊通红,“我府上的账,我自然知晓,不劳费心!”
那人却不想就此打住,“贺侯爷当真知晓?不若让我替贺侯爷分说分说。”
然后在贺侯爷敢怒不敢言的死亡凝视下,他继续扬言,“前两年,沐清侯府突然多了两间京城有名的旺铺。”
“你们知晓这金铺原本是谁的吗?”他直接自问自答,“正是侯府从蒋娘子这个商户孤女身上,强抢来的!”
贺侯爷登时跳脚骂了起来,“休得胡言!
花氏孝期投奔到我府上,家母和内人皆大度接纳,花氏的吃穿用度更是与我府上的姑娘们一样。”
“至于你说的我们抢她一个小姑娘的家资,这更是不可能的事。”贺侯爷原本还信誓旦旦的,只因他确实不知侯府新添了两个铺面。
但,他与沈氏夫妻二十载,就算感情淡薄,可该有的了解还是有的。
沈氏绝对是个能背着他这个丈夫,独吞好处的人。
于是,接下来他话锋一转,“抢,是肯定不可能的。但若是花氏这个侄女,她孝敬给我夫人的,这就该另当别论了。”
对方听了贺侯爷这话,嗤笑道:“哼!说什么孝敬!不过是你们夺人钱财的遮羞布罢了。”
贺侯爷一辈子也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老脸羞红,“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
“陛下呀,老臣今日是受了无妄之灾呀,还请陛下替臣做主。”
皇帝还未说话,对方又点着贺侯爷骂,“戳到你的痛脚,你就找陛下,羞不羞呀?”
“敢做,也要敢当呀。”
“就像你府上的下人假托花氏之名,在京城大肆购买粮药一样,做了就要认呀。”
“便是今日不认,明日也是要认的。便是今日喊冤,明日证据大白于天下,你们也是逃脱不了的。”
贺侯爷原本以为这人是要让他名声尽毁的,可听到最后,才真正明白其用心之险恶。
他这分明是要将侯府和蒋家一起,咬死在南方水患一事上。
这可是大罪呀!
哎,还是大意了!
原本想将贺知珠先知一事,扣在花思蓉的头上,才设计了这一出半遮半掩的买卖的。
没想到府中办事之人行事不妥当,栽赃不成,反倒拖累了侯府!
仔细想来,还是他们侯府小瞧了蒋怀霁。
谁能想到朝堂上这么多人想扳倒蒋怀霁呢。
而花思蓉就成了那个扳倒蒋怀霁的突破口。
好巧不巧,他们侯府替二皇子和陛下准备的移花接木之计,竟然叫那些人当成了把柄,如今连证人证词都搬到了朝廷上来。
贺侯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悉数推在花氏身上,自然是不妥当的。
花思蓉不但不会认,说不准还会反咬一口,那他们侯府可就成了案板上的鱼,死不瞑目了。
可要他为花思蓉一起辩护,贺侯爷内心又觉得十分憋屈。
毕竟,此局正是他的得意之作。
如今,他算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不过,他也不是不能狡辩的,“我府上下人统一穿着的服饰,在整个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
“倘若有心之人想要诬陷侯府,只管做两身同样的衣服,找人穿出去招摇撞骗即可。”
“单凭一件衣服,便想将此等大罪扣在我侯府头上,休想!”
对方却扬了扬手上的证据,“倘若不是有我手中的供词,我便当真信了咱们大义凛然的贺侯爷了。”
“可惜,侯爷没有事先读一读这供词,否则定不会说话如此高声。”
贺侯爷心中一惊,面上不显,但一只手却主动抢过了那所谓的证词。
他一边看,一边寻找漏洞……
“我府上的管家,每日里不知要忙多少事,哪有时间乔装外出,还是买粮这种活计。”
“像咱们这样的门户,诸事有分工。真要买粮买米的,那也该交给府里的采办去。”
“这证词上却说是我府中管家,当真可笑!”
贺侯爷也确实干笑了两声应景。
但对方却面色严肃,“当真好笑吗?贺侯爷!”
“你仔细看这证词,你家下人去到米粮铺子大肆买粮,还刻意操着一口外地口音。”
“偏他就是本地的人,学了个要像不像。都是京城地界儿的人精,谁还不知道谁的主意。”
“那米铺老板也是个精明的,待你家下人走了,便立刻遣了小二跟上。”
“你家下人大概是得了上头的嘱咐,竟还刻意在大街小巷转溜了两圈。可最后还是叫店小二发现了他的来头,竟然出自沐清侯府。”
“倘若只有米铺一家的指认,尚且有污蔑的嫌疑。可米铺不止一家,药铺不止一家,通通指认侯府。
如此,侯府还能清白吗?”
贺侯爷霎时进入了花思蓉刚刚面临的自证环节。
他们侯府为了设计花思蓉,确实不清白,但这证词上涉及的商铺未免太多了些!
天地良心,他贺侯爷要陷害的人,好歹与侯府也是沾亲带故的,要是太过火了,肯定会受连带影响的。
因此,他们出手还是有分寸的。
然而,从这些证词上来看,什么分寸不分寸的,那根本就是个笑话。
他这是被谁坑了呀!
可该喊冤还得喊冤,“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不知是谁如此步步为营,只为栽赃嫁祸我侯府。”
“但老臣确实冤枉啊,还望陛下明察,明察呀!”
他一番声泪俱下,同情的人没几个。
皇帝却忍不住觑了一眼姜玉徕,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他以前似乎对着姜玉徕说过,准备收网沐清侯府,难道眼前的这一幕便是他这个忠心耿耿的指挥使特意奉上的……惊喜?
可,这也没有提前通个气儿呀。
皇帝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倘若要是寻常,好不容易拿捏住了沐清侯府的把柄,他直接一锤子摁死,也就摁死了。
可如今这沐清侯府出了个表姑娘,与他的好儿子有了牵扯。他要是丝毫不顾及这点子情面,直接罚了沐清侯府。
那,朝堂这些人,定然会以此为借口。把先前的所谓侯府假托花思蓉的名义,直接坐实成侯府与花思蓉共同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