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多礼拜,村里的大喇叭开始广播,下周星期一星期二两天交公粮。让村民把麦粒扬干净,晒干。麦粒潮的扬的不干净,要拉回来重新晒。
马路上又多了层层的麦粒,农人抚摸着麦粒,粘几粒放在嘴里,嘎嘣一声,麦粒断成两截,露出白色的麦芽。“这样就行了。”农民自言自语,幽黑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林月家要交的公粮囤在一起,林妈估量着又多装了两袋。万一不够,不用急慌慌地回来带了。
交粮那天,表舅家先把自己的粮食放车上,然后开着拖拉机来到了林月家门前,“英妹子,英妹……”表舅妈高声喊着。
“哥,嫂子,你们喝杯水吗?”
“不喝了,就门口这些袋子,先装上吧,还有我弟媳妇家的呢。”
云强走出来,和大家打了招呼,一下搬起了一大袋,动作敏捷,流畅,“还是孩子有劲,力气大,我们都老了。”表舅妈感慨地说。
林月想和姐姐抬,可两人抬到拖拉机跟前,又举不上去了。两人一笑,袋子滑在了地上。
“哈哈……这两丫头真没劲。我们前院王嫂家的姑娘那干活真是好把式,能抵个男孩子。”
林月姐俩互相看了看,笑了。
十二袋麦子整齐地码在车上,林云强骑车带着林月,姐姐去上班,林妈坐着堂哥的拖拉机,姑嫂两人有说有笑。
等装上嫂子弟媳妇的麦子,拖拉机轰隆隆地驶过村庄,踏进了小镇,驶进了粮所。
粮所前挤满了人,有开拖拉机来的,有拉排车来的,大家戴大草帽,一袋袋缷下车子,等待着检验。
时间过得真慢,那些检测人员全是吃公粮的人,穿着讲究,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束着腰,也有一些女工作人员。
她们把手伸进袋子里,摸摸麦粒是否潮,看看麦粒是否干净,有的时候,还要村人把麦粒倒在地上,看看下面的麦粒是否一致。
检验过了就去称重,交上的收到一张凭据,交不上的垂头丧气,临了还要拉着回去,再重新翻晒。
林月感受到了热火朝天,那火辣辣的太阳,那焦心的农民,那蹲在一旁抽旱烟的农民,这一幕幕的场景,似乎在说着生活的不易。
林月口渴了,幸亏林妈提了两壶水,是那种行军打仗时用的军绿色的,林月仔细地看,“好有时代感啊,家里还有这古董。”哥哥看她自言自语,不由得笑了。
云强和表舅先交上了表舅家的,表舅妈笑了,“强,中午去我家吃饭。”云强微笑着,“行。”
林云强家的也顺利交上了。两家人放心了。没想到,表舅妈弟媳妇的没交上,人家嫌晒的不干,麦粒也不大干净。
她弟媳和工作人员吵吵,惹得许多人看。林月看她急红了脸,眼睛里冒着怒火,嘴唇向前突,像机枪一样向验麦的女工作人员发射。
女工作员招架不住,忙说,“下一家。”然后不再理她。她抱怨了几句,耷拉了个脸,表舅妈劝她,等麦粒晒好了,再帮她拉来。她哭咧咧的样子,云强又帮忙把麦袋搬到了拖拉机上。
一路上,大家很少说话,林妈请表舅两口子去吃午饭,“不去了,改天吧。你们去我家吧,云强陪你舅喝点。”表舅妈说道。
“不了,舅妈。下午我去厂里有点事。”
“嫂子你们回家歇歇吧,忙一中午了。”林妈笑着说。
林月跟着一趟,除了捡回自家袋子,啥也没干,不过她终于知道什么是交公粮了。
“当个农民也不容易啊。”林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