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局那略显昏暗且压抑的审讯室里,张忠平被铐在椅子上,他身体微微前倾,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坐在对面的官婉儿和时清暖。
那笑容里透着几分阴森与不甘,许久之后,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地说道:“后来的事你们不都知道了,你打死了大黄,将我唯一的念想都弄没了。”
一提到“大黄”,他的眼神中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眷恋,但很快又被愤怒所取代。
官婉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脸上露出一丝倔强与坦然:“谁让你放狗咬我的,我那是本能反应,自保而已,这可不能怪我。”
站在一旁的时清暖也跟着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对官婉儿的支持。
张忠平见状,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心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他吞噬,他狠狠地瞪着两人,双手因愤怒而紧紧握住拳头,手铐碰撞在一起发出“哐哐”的声响,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官婉儿看着张忠平这副模样,心中虽有些许紧张,但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
她微微向前倾身,眼睛紧紧盯着张忠平,问道:“可你为什么要杀齐天浩呢?我们调查过他,他似乎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
张忠平听到这个问题,身体猛地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挣扎。他缓缓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努力组织语言。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眼神空洞地说道:“其实我知道他没有做错什么。只是那个幕后人,说我欠了他的一份人情,要还他。让我杀了齐天浩。”
说到这儿,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绝望。
审讯室里的灯光昏黄黯淡,张忠平坐在椅子上,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身体微微颤抖。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痛苦,缓缓开口说道:“其实我是不愿意杀他的,我不愿意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他的眼神中满是挣扎与悔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仿佛回忆起那段不堪的过往让他备受煎熬。
“但那个幕后人提起了张晓晓,他说他知道张晓晓在哪,如果他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张氏集团,那个女孩的下场会是什么样的呢?”
张忠平的声音逐渐低沉,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与担忧,一想到张晓晓可能遭遇的危险,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头发,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危险,我没有别的办法……”
张忠平像是羞愧一样低下了头,声音哽咽,几乎听不见他的呢喃,“我不得不那么做。”
整个审讯室里弥漫着沉重压抑的气息,似乎都在为这个被胁迫而犯错的灵魂默哀。
官婉儿只觉得张忠平的痛苦似真似假,透着几分可疑。
“现在你被抓了,张晓晓会没事的。”时清暖打破了僵局。
官婉儿顺势倾身向前,目光冷峻,紧盯张忠平,一字一句冷静问道:“现在你该告诉我们,你的那把匕首放哪里了吧?。”
张忠平被抓捕归案时,那惊心动魄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可如今检验科的报告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浪——那把匕首根本不是杀害前四个人的凶器。
报告显示,张忠平被抓时拿的匕首崭新如初,刀刃毫无磨损,刀身的光泽均匀亮眼,明显没有经历过血腥屠戮。
从金属的质地纹理到细微处的工艺痕迹,无一不表明这是一把刚出厂不久的新家伙,与之前残忍命案现场所推测出的凶器特征相差甚远。
官婉儿和时清暖并肩走出审讯室。
陆晨开向她们走了几步。
他开口说道:“刚刚局长对你们的问话很满意,他临时有急事就先走了。放心,那把匕首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张晓晓那边也会安排人手尽快找来问话。”
说话间,陆晨开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复杂起来,在刚刚张忠平的审讯过程中,他意外得知了官婉儿和时清暖被调换的身世,这消息如重磅炸弹,炸得他心乱如麻。
看着眼前毫不知情的两人,他嘴唇嗫嚅,一时不知该安慰几句,还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时清暖似有所感,抬头望向陆晨开,片刻后轻声开口:“我和她晚上想回去一趟,跟你请个假,行么?”
陆晨开回过神,连忙点头,真诚说道:“可以可以,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对接就行,你们安安心心回去。看你们这几天累的,明天我再给你们放半天假,好好休整休整。”
官婉儿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双眼紧盯着前方的道路,心却早已飘向未知的远方。
副驾上的时清暖同样心事重重,两人一路无言,只有车载音响传出的细微电流声。
这去见前世的父母,那种感觉难以言喻,像是怀揣着一个即将揭开谜底的谜团,紧张、期待、惶恐交织在一起,让车内的空气都变得黏稠。
为了打破这压抑的沉默,官婉儿只能开口,继续和时清暖讨论起那错综复杂的案情:“张忠平把匕首藏在孤儿院,是为了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透着警察特有的敏锐。
时清暖微微蹙起眉头,略有所思,过了片刻,她侧过头,目光与官婉儿交汇,轻声说道:“或许他想开始是在那里,结束也在那里吧。”
因为时清暖的眼神,官婉儿后背微微挺直。
不知不觉,车子缓缓驶入时家地界。
官婉儿不禁瞪大了眼睛,眼前的景象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只见一扇宏伟的大门静静矗立,仿佛在诉说着时家的威严,随着车子靠近,门自动打开,像是迎接久别归家的游子。
沿着蜿蜒的车道前行,路两旁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绿植,绿意盎然,时不时还有精致的雕塑点缀其间,仿佛置身于一座奢华的艺术园林。
远处,波光粼粼的人工湖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细碎的金光,湖面上还有几只优雅的天鹅悠然游弋。
车子又绕过几个弯,才终于抵达时家的家门口,那是一座欧式风格的巨型建筑,高大的立柱、精美的雕花、气派的台阶,无一不彰显着家族的雄厚财力与不凡气度。
官婉儿坐在车里,心绪如乱麻,不禁在心中暗自腹诽:前世的父母这辈子过得这么好吗?自己难道因为父母,在这辈子摇身一变要当富二代了?
这般境遇转变,实在有些荒诞,让她一时恍惚。
她深吸一口气,将车缓缓停稳,抬眼就瞧见不远处静静站着的一对夫妻。
官婉儿和时清暖推开车门下车,瞬间就有穿戴整齐的佣人上前,恭敬地接过她手中的钥匙,把车悄然开走。
官婉儿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那对夫妻身上,他们竟和前世记忆中的父母长得一模一样,刹那间,眼眶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
而对面的时有天,眼中同样闪烁着激动的泪光,周罗烟更是情难自抑,已有几滴晶莹的泪水簌簌落下。
他们的脚步迟疑又缓慢,只敢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几步,第一次见面时亲生女儿受惊逃离的场景仍历历在目,生怕这一次又将孩子吓跑。
时清暖心思细腻,敏锐地察觉到官婉儿的情绪,贴心地上前牵起她的手,一步步缓缓走向父母。待走到跟前,时清暖喊道:“爸妈,她回家呢!”
周罗烟瞬间破涕为笑,忙不迭地伸出手,甚至牵起两个女儿的手,嘴里不停地念叨:“好好好,都回家了。都回家了,真好。”
时有天也赶忙走上前来,脸上堆满笑意,声音略带颤抖:“快进去吧!今天是我和你妈一起做的饭菜,就盼着等你们回家。”
官婉儿和时清暖就这样被周罗烟牵着手,慢慢向里面走去。
官婉儿清晰地感觉到,妈妈牵她手的温度,暖烘烘的,竟和前世记忆里的毫无二致。而爸爸在前头领路,那微微颤抖的背影中,满溢的喜悦清晰可辨。
一行人一路走到餐厅,时有天和周罗烟特意精心安排,让两个女儿坐在他们的正对面,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饭菜,每一道似乎都饱含着他们对女儿们多年的亏欠。
餐厅里,暖黄的灯光洒在一桌丰盛的菜肴上,时有天和周罗烟坐在一侧,手中的筷子就没停过。
你一块我一块地给时清暖和官婉儿夹菜,每夹一次,眼神都在两个女儿间来回游移,生怕厚此薄彼,让孩子心里有了疙瘩。
官婉儿和时清暖瞧着碗里迅速堆成小山的饭菜,对视一眼,无奈又好笑地耸了耸肩。
可望着父母那满是殷切的面容,实在不忍拂了这份好意,只能拿起筷子,努力将这饱含爱意的饭菜一口口往肚子里送。
周罗烟眼眶里依旧噙着泪水,嘴角却高高扬起,满是笑容地看向官婉儿,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婉儿啊,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时有天也放下筷子,身子微微前倾,眼神中满是认真与关切,一瞬不瞬地盯着官婉儿,似是要把这些年的思念都通过目光传递过去。
官婉儿坐直了身子,迎上父母的目光,神色认真而坚定:“我过的很好。在孤儿院里并没有受到什么苦,院长妈妈对我们都很好。”
说着,她还挺了挺胸脯,脸上洋溢着自豪,“我现在是人民警察,多亏了善心人的捐助和国家的补贴,孤儿院的条件其实还很不错。我长大后就想着一定要报效国家,报效人民,所以当了警察。”
言语间,满是对过往岁月的感恩,以及身为警察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