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伸长了耳朵等着京兆府尹的判断,就听他脱口而出:“世子的新夫人,只可能是在后院被杀。”
郑写意一个趔趄,颇有些震惊地看向袁同辉,袁同辉一脸志得意满。
“后院?”沈康满脸阴沉,“那岂不是跟之前看到的一样,调查了半天,毫无收获。”
袁同辉叹口气道:“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确定了郡主和新夫人没有在新房中打起来。”
沈青放紧紧咬牙:“可也没找到能够证明她跟这件事完全无关的证据。”
说到郑写意,众人又朝她看了过来。
郑写意听不下去了,叹了口气说道:“婚房之中完好,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后院地板上也没有任何血迹,只能证明,这两个地方都不是案件发生的第一现场。”
郑写意再次走到魏熙雅身边:“新娘头上的伤,凹陷处有菱角,应该是镇纸一类的东西造成的。而在头上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势,势必会有血迹喷溅出来,可新房和后院中的墙壁和地板上,都没有任何血迹。”
“那么新娘就不可能是在这两个地方被杀的。”崔远扬接下郑写意话里的意思。
袁同辉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狠狠瞪了徐捕头一眼,徐捕头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徐捕头:“可我们查问过,新娘前没有出过前院,后并没有出过后院。那新娘会是在哪儿被杀的呢?”
“两种可能。”郑写意推测道,“第一种,新娘在婚房中被人绑出去之后,杀害了再送回来放到后院院子里。”
郑写意的推测让闻者皆惊。
“在伯府大婚的时候绑走新娘,这人得多大胆子?”
“多大胆子我不知道,但要在伯府这么多的守卫和宾客的眼皮子底下,把人从婚房绑走杀害,再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来,这人的功夫怕是深不可测啊。”
“那这新娘,或者是伯府,是得罪什么武林高手了?”
听到众人的悚然慨叹,沈康的脸色很难看,冷声道:“别的我不敢说,但谁要是能在今日潜进伯府绑人不被察觉,只怕没那么容易。”
袁同辉赶紧宽慰道:“伯爷别急啊,郡主不是说有两种可能吗?还有一种是什么呢?”
郑写意说道:“还有一种就是凶手在动手之前,让新娘处于遮挡物之上,比如,新娘若是站在一张大的油布之上,那么血迹就不会滴落在地板上,而是会溅落在油布上,待行凶之后,再把油布从新娘身下移开,现场便不会留下血迹。”
袁同辉眼前一亮:“那依郡主的意思,我们派人搜查宽大的带血迹的油布、麻布、油纸一类的东西便可以找到凶手了?”
郑写意摇头,不抱太大希望:““事发之后距离现在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凶手有极大的可能已经处理了用以遮挡的物品。”
“凶手也有可能料不到有人能猜中他的手法,没来得及处理。”沈康神色肃然,扬声道,“来人,立刻去搜查所有郡主说的东西。”
见伯府府兵准备行动,郑写意赶紧说道:“伯爷,在凶手未找到之前,案发之时在伯府内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沈康肃容:“你怀疑我府内的侍卫,他们都跟随我多年,忠心耿耿。”
“我怀疑所有人。”郑写意沉声,丝毫不让,但看了眼京兆府衙门的捕快,“但我看京兆府衙门捕快人手可能不够,如果伯爷真要让府上的侍卫参与搜索,最好跟衙门捕快一起行动。”
沈康犹豫了片刻,对府兵摆摆手。
“还不快去。”袁同辉跟进,吩咐捕快们,“徐捕头,你安排一下。”
徐捕头快速将府兵和捕快分为三人一小队,立刻行动了起来。
裴少鸿看着眼前的一切,眉头越皱越紧,非常不满:“如此大张旗鼓地搜查,要是什么也没有找到该怎么办?”
薛俊伟立刻附和道:“可不是,要是一无所获,不是贻笑大方。”
崔远扬轻笑:“那也总好过无从下手。”
郑写意无所谓地耸耸肩当做没听到,蹲下查看新娘脚边地板上的尘土,从第一次看到这些尘土,她就觉得有点奇怪。她把灯笼拿到尘土旁边放下,发现尘土上似乎有形状,还不只一个形状。
这些形状是什么意思呢?
郑写意又走到了堆放在小院东南方向上的嫁妆处。魏熙雅虽然是下州刺史的女儿,但嫁到了伯府,嫁妆也有六十四抬,堆满了小半个院子。她仔细观察这些系着红绸的嫁妆,蓦地眸光一闪,挤进去站到一个箱子前,一把打开了箱盖。
箱子里什么都没有。
众哗然。
窃窃私语立刻在围观众人中炸开了锅。他们见过嫁妆精致罕有的,富贵逼人的,也见过适用于朴素过日子的,还见过粗陋不堪的,但这空箱子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伯府众人和魏家人脸上立刻极端难看,甚至比他们的新媳妇死在了庭院里还要更加难看。
老夫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那个表情那个调调,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你们魏家没钱不想拿嫁妆就不要非凑够六十四抬不可,现在丢人现眼,可是丢到了皇城中所有官宦贵胄之家的眼里。相信不到明天早上,跟着府上这一件命案传出去的,一定就是伯府新媳妇嫁妆里抬着空箱子。
伯府众人也不满地瞪着郑写意,她查案就查案,私开什么嫁妆箱子啊,当真丢的不是她的脸。
沈青放呵斥出声:“郑写意你什么意思,就算你是郡主,但这是在别人府上,你也讲点礼数。”
郑写意没有理会沈青放,而是招来了落秋,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落秋快速消失在了后院中。
裴少鸿见郑写意根本不搭理沈青放,忍不住不屑道:“她向来没有半点礼数,整个皇城的人也不是今天才知道。”
裴少鸿帮伯府说了一句话,郑写意此时倒是真的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她真的愕然。她对今夜对裴少鸿的态度都很清楚了,他难道还看不明白,还敢对她甩脸色?该不会还认为她跟之前一样,不管他再冷言冷语,说话再难听,只要他肯跟她说话,她就会舔着脸迎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