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深，天就越凉，雾气跟着就飘起来了。不少战士围拢在一起，卖力的挖着防炮洞。
“黄新民，提高警戒，小心黎明前的黑暗！越南人很可能会出其不意的突袭，他们今天再不跑，就只能等死了。没事的话就照着他们突围的口子放上几炮，提醒一下敌人，也提醒一下战士们。”
文建凡给北面打埋伏的战士们提了个醒，当然，他也不会放弃对水道的掌控。
“出来吧，水里这么凉，我们要是俘虏了你，还要送你去医疗所，多划不来呀，生命只有一次，何必这么执着呢？我就说你是被炮弹震晕了被俘的。出来吧！”文建凡用流利的越南语说道，还退出一枚子弹扔进了芦苇丛旁边。
“哗啦。”水里钻出一条美人鱼来。不，应该说是一个美少女战士？还是该说是一只落汤鸡？
“上来之后举起手，或者捞开衣襟，证明自己没有武器。”文建凡预判了这个女俘虏的预判。“喂，你不会想要脱衣服吧？想诱惑我？让水里的同伴趁机发难？”
转过身去的叶兴刚吓得立马掉过头来盯着水里的动静。连长是怎么看出来水里是两个的？怎么自己就只感觉水里是一个人呢？
“笨蛋，每次呼吸的时候，一个人需要摆动芦苇么？只有两个人共用一根吸管才会有芦苇动啊。他们这是在玩灯下黑呢！通知下去，再不投降每个人脚下扔颗手雷。”文建凡吩咐道。
水底的人动了，主动浮了上来，手里也没有武器。文建凡看了看两个俘虏的相貌，我草！好一对漂亮的孪生姐妹花啊！不施粉黛，比不上赵雅芝，但弱不了多少，关键是孪生姐妹花啊，你懂的。
“坐下吧，你们是俘虏，我是伤员，我们都有资格仇恨对方。能在这里工作，看来你们也是根正苗红的红二代啊！冷不冷？要不要把衣服脱下来拧干？”文建凡调笑着问道。
如果是普通的农家妇女，那很可能都不需要文建凡说这话，就自己脱衣服了。只有有文化素养的人才会有羞耻之心，所以文建凡换来了两声“呸！”。
“别激动，我是伤员，而且我后天才满十六岁，所以别把我当流氓。我没把你们当俘虏，只是觉得陌生人也可以聊一聊天，反正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就这么简单。”
“哼！”双胞胎又是异口同声。
“其实我在怀疑，如果有个人挠姐姐的脚心，妹妹会不会脚痒呢？”文建凡倚靠在一个小木墩子上问道。
“别碰我！”
“不许碰我姐!”
这次两个人说的就不一样了，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一下就知道了。
“好巧，我也有个孪生哥哥，不过他不当兵，我也不希望他当兵，家里有一个当兵的就够了，万一我要是牺牲了，家里还有我哥。你们家肯定是觉得这里安全，才让你们来当兵的，对吧？其实这场仗就不该打的，黎笋这人太傻太蠢了，他难道不知道远亲不如近邻的道理？苏联再怎么强大，能管到东南亚来？而且我们给过你们这么多帮助，你们领导人就一点也不记恩情？你们要是真的实现了印支联邦，下一步是不是要打我们桂省和粤省？两个大国挨在一起，摩擦就避免不了的，你看我们跟苏联关系不好，跟印度也关系不好，但我们跟所有小国家的关系都很不错，你们黎笋的野心怎么这么大呢？”
“你们就是侵略者！侵占了我们的土地两千年，我们要独立有错么？”妹妹似乎伶牙俐齿些。
“你是说赵佗吧？你看秦朝的时候你们就是我们国家的一部分，这总没错吧？那时候你们有国家这个概念吗？”
“嘁，我们有自己的历史，我们的祖先鸿庞氏领土东临南海，西抵巴蜀，北至洞庭湖，南接占婆，分为十五部，首都设在峰州，而且我们的历史有四千年，比你们的历史还早！”姐姐反驳道。
“哦，证据呢？神话故事可以当事实？那天地都是我们老祖宗盘古开的，天庭也是我们祖宗弄出来的，就连阎王殿都是我们的文化，就不要说什么四海龙王了，你们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文建凡似笑非笑的说道。
叶兴刚走过来对着文建凡耳边说道：“连长，越军又动了，是不是给他们打回去呀？”
文建凡看了看表，“他们应该还在炮火准备，问问黄新民，防炮洞准备好了没有，再问问123师，他们的炮火准备好了没有，如果没准备好，我就开一条口子让越军过去，如果准备好了，我们就关门打狗。”
“我想问一下，你们觉得俘虏和投降有区别吗？我觉得俘虏不一定是投降，而投降肯定会被俘虏，这是两个性质的事情。所以我挺不喜欢现在的这种生活，你们喜欢现在的日子吗？”文建凡问道。
同样的社会主义制度，对待被俘都持同样的态度，都觉得应该牺牲，而不是被俘，把被俘和投降画上等号，这是文建凡绝不赞同的。
“我不知道。呜呜！这对双胞胎又开启了神同步。
“别哭啊，其实生活可以丰富多彩的，我是没办法才来当兵的，等我不当兵了，我就拍电影去，拍一部关于越战的电影。你们放心，没有谁是坏人，当然，也没有谁是好人。战争其实关我们这些老百姓什么事，我们当农民就努力种地，生产出粮食。当工人就努力做工，生产出产品来创造效益。当兵打仗只是因为上面要打，为了生存，你我双方打得你死我活的，没过几年，高层领导又互相来往，谁还会记得我们这些可怜的战士曾经战死沙场啊！你们国家这么多年的抗争，牺牲了这么多人，你们俩加起来能数出一百个烈士吗？”文建凡要挑起她们的厌战情绪，正一步一步诱导她们的思想跟自己同步。
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两女，文建凡讥笑道：“怎么，数不出来？一将功成万骨枯，都只记得将军伟人，谁会记得小兵啊！如果我死了，你们觉得谁会最伤心？或者说，你们如果牺牲了，除了你们的父母，还有谁会为你们伤心？”
“我们的战友也会为我们伤心的！”妹妹的反驳有些苍白。
“嘁，你看看你的那些战友们，他们正在进行最后的炮火准备，首长没跑出去，谁会顾及你们啊！首长要是跑了，这个工事里的炮弹也耗光了，等到我们再进攻的时候，你想想，那些留在山顶的战士，还有活路吗？谁还会记得他们？生活是自己的，不是听人说牺牲了是英雄就是英雄的，我就问你，牺牲了，给你的荣誉你能享受得到吗？你们领导和我们领导一样，都是没有人性的动物！动物都知道敌人来了要逃跑，他么的把自己的袍泽留在山顶撑着，自己跑路，这难道就是英雄所为？难道逃跑比力战被俘还光荣？连反抗都不敢，算什么特么的英雄！说真的，我听看不起这些当大官的，都特么得一个德行！”
“嗬，”两人同时笑了一下，又马上收敛了笑容。“阿嚏，阿嚏！”
“感冒了吧？脱衣服，拧干，等会再打仗的时候我们生一堆火，你们把衣服烤干。”文建凡看着两女扭扭捏捏的样子，就知道这俩货还是处子。
“轰轰轰”，炮声从响了一下之后就没停过，越军打野外，123师打越军，而且一不小心，还把越军在8号高地东侧小石山下的弹药库给点爆了，燃烧爆炸长达四十五分钟。
“你看，越军完了，在这种不对称的战争中，再继续抵抗下去只是徒增伤亡而已。你们军队很勇敢，但我们军队也不弱，你们的游击战是打得可以，但是游击战永远只是小儿科，我们很久不玩这种战术，变得生疏了。打阵地战，是大兵团作战，你们还没学会，而我们就从来没输过。再继续打下去，你的那些战友都成了一个个的烈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等我们撤军，你们的领导就会说是他赶走了我们。而你们觉得作为普通老百姓，是不是更要拥戴他？前方战士拼得你死我活的，荣耀全都归结于他！”文建凡的话字字诛心。
“可是我们只是一个小兵啊，我们能怎么办？你们这么大的国家，怎么就逮着我们欺负啊？！”妹妹带着哭腔喊道。
“嗬，是吗？你们的文明是谁传播的？你们学的是谁的文化？法兰西侵略你们，你们不恨，老美揍你们，你们不恨，那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的领导不准老美跨越北纬十七度？没有我们，你们北越能统一南越？忘恩负义说的就是你们国家的黎笋集团。别傻了，这样的国家为了短期利益放弃长期利益，目光短浅，不值得你们卖命。到了战俘营里，你们就老实待着。”
文建凡看着这两个牙齿都在打颤的女孩子，让叶兴刚生起一团火。这俩女孩终究还是没有脱光自己的衣服。
“连长，这俩妞挺漂亮的啊！”叶兴刚挤眉弄眼的说道。
“收进房里等他们暗杀我还是让我直接被大帽子叔叔抓走？你啊，就不想点好的！命令大家仔细检查水道，男的如果面部朝上，那就说明没死，要么抓俘虏，要么直接补枪。”文建凡命令道。
“是！”
传完话的叶兴刚回来了，他很纳闷男的怎么就不能面部朝上，仰泳不就是面部朝上的么。
“你去看看溺水死的，哪个男人是面部朝上的？！重点是死的，常识你懂不？如果敌人向北没有突围成功的话，通知123师，让他们时刻提防越军化妆成我们解放军的小分队溜出去。没有口令的一律拦住，尤其要提防越军往西面方向突围。”
文建凡虽然在和几人聊天，但脑子里想的却是战场上的事情。聊天果然可以放松心情，自从上了战场，他就觉得有些憋闷，是自己能指挥的人数太少了？还是压根就瞧不上这些瞎指挥的土鳖？活成屈原那样子可不是件好事，还是难得糊涂的好。
“呵呵，连长，您真神了，我们抓了两个毫发无伤的俘虏，据说一个还是什么副台长。那俩逼都冻傻了，我随口一问，他就什么都说了。”叶兴刚有些兴奋的说道，这可是大功一件，那什么副台长要放在国内，至少是个正厅级干部。
“往后你想继续在部队里的话，这就是你的资历。将来打算干什么呀？”文建凡问道。
“连长，我真不知道我能干什么，您觉得我能干什么？”
“做生意你没那头脑，混官场你懂套路么？还是在部队好好干吧，等你混不下去要转业的时候，你再来找我。”文建凡望着这两个女兵，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忽略了些什么，是了，一根芦苇能两个人用，为什么不能三个人用呢？
“叶兴刚，看着这两个女的，要是有什么异动，直接开枪打死。”说完又拿出一颗子弹，对着水里立着的半截芦苇说道，“台长，出来吧，把双胞胎扔出来当挡箭牌，可不是什么英雄所为！346师的师长都跑不掉，你也不能跑了啊，你们做一对难兄难弟不好么。”
当“哗啦啦”的出水声响起，叶兴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那对双胞胎的脸色也是异常难看，她们本以为等到这个连长走了，台长就能逃出生天的，没想到这么复杂的计谋都被这个伤员给识破了。
“年轻人，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这个台长一口流利的汉语，普通话比叶兴刚都要标准。
“你们越南内部应该也分派系的吧？两不沾可当不了你这么大的官。你是亲华系还亲苏系？看你的汉语这么纯正，应该是亲华系的。身上的配枪还有手表就充当战利品了，你没意见吧？”文建凡答非所问。
“败军之将，哪敢有什么意见。”
“嗯，识时务者为俊杰。计策不错，冻坏了吧？先烤火吧。”文建凡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年轻人，你是故意让我呆在水里的？还故意给她们说那些话，目的是给我听的，对不对？”越南的这个台长心有不甘的问道。
“我是人，又不是神，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见你，我怎么知道会是你啊！再说了，这芦苇杆下藏人都是老套路了，所以双胞胎姐妹就是最好的诱饵，对吧？万一我见色起意，你还可以悄悄地爬上来杀了我再跑。套路还是比较不错的，下次我把这个情节写在剧本里，估计很多人都会惊掉下巴的。”文建凡冲他竖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