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当天,梁怀叙过来接阮惊雀,彼时她已经收拾好行李在门口等着,陪同她的,是周末没课的江舒岚,而阮承川因为要带高考班,实在抽不开身送她。
在等待的过程中,江舒岚脸上的表情不知有多开心,阮惊雀不解,一般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是不舍嘛,可她真的是半点都没有在妈妈的脸上看到,搞得她的不舍反而被硬生生地给挤了回去。
“妈妈,我要走了你有那么开心吗?”她终于忍不住问了。
江舒岚东瞧瞧西瞧瞧,时刻注意女婿的车来了没有,她大手一挥,“没有,怎么会!”
甚至敷衍的时候眼神一丁点儿都没施舍给她。
或许是发现自己表现得过于明显了,江舒岚收回视线,开始叮嘱她:“去那边之后注意休息,别老熬夜,夫妻之间呢也要相互扶持。”
她停顿了一下,叹着气说:“小梁是个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纪父母就走了,和姑姑,也就是你梁姨相依为命,你要学着多体谅体谅他。”
这句话一落下,阮惊雀呼吸一窒,呆愣了好一会儿,心底有股莫名的悲伤翻涌而出,她在极力克制。
怪不得呢,这两天都没人谈起他父母。
不见身边的人有一丝动静,江舒岚嗔怪道:“听见没,阮惊雀!”
都叫她大名了。
“知道了,妈妈。”
就在这时,梁怀叙的车到了,稳稳地停在阮惊雀的面前。
他下车的时候,先喊了声江舒岚,紧接着注意到女孩的眼角浸着一点湿润,以为是因为舍不得离家,便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小声耳语:“没关系,你想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就什么时候回来。”
语调缓慢,温柔又撩人,像初春的微风拂过。
他这一说阮惊雀就更忍不住了,眼泪顺着脸颊哗哗地流了下来,为了不让男人看出异样,她转过身抱着江舒岚,“妈妈,我舍不得你跟爸爸呜呜呜。”
江舒岚拍着她的背,也哽咽着说:“哎呀,你这孩子哭什么?又不是不会见了!而且马上要放暑假了,到时候爸爸妈妈去看你们。”
阮惊雀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行了,把眼泪擦擦,别让小梁等久了。”
“哦。”
阮惊雀格外听话,梁怀叙心里想着,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她哭了。
在母女俩惜别之际,作为男人,梁怀叙也不好待在那儿,于是就趁着这个功夫的时间把两个行李箱给装进了后备箱,待他装完后,两人也收拾好了心情。
他走过去,“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阮阮的。”
江舒岚对女婿是百分百的满意和信任,她点了点头。
“行了,你们走吧。”
坐在副驾驶上,阮惊雀朝着车窗外大喊:“妈妈,你也快回去吧,别被晒到了。”
江舒岚笑着朝她招手。
两人终于踏上了去云江市的里程。
从宁市到云江市,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差不多三个小时的路程。
车上,梁怀叙余光瞧见女孩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想着可能还没有缓过神来,就没打扰她,给她消化情绪的时间和空间。
片刻后,旁边传来了一个坚定的声音,意料之外的一句话,他不曾幻想过。
他听见女孩说:“阿叙,我会对你好的。”
这句话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也显得有些突兀,他甚至都想不到女孩为什么会这么说。
但他在听到的那一秒,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回了她一个字,“好。”
心里面却在说,应该是我对你好才是。
他的女孩怎么会这么好。
阮惊雀将视线转移到窗外,她看着浮掠而过的树木、风驰云走的车辆和步履匆匆的行人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也不知道带着怎样的心情。
她突然好想把生病后丢失的记忆给找回来。
想看看那时候的梁怀叙是个什么样的少年。
为什么偏偏那个时候生病了呢?
“喵呜~”
在后座睡着的喜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伸了伸懒腰,爪子扑到了副驾驶座椅的后背上,满足地叫了一声。
阮惊雀感受到自己的脖子后颈处有一团毛茸茸,又听见了这一声猫叫,心情犹如多云转晴一般。
她转过头,人猫对视,看见了一颗圆圆的大脑袋,慢慢凑近,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激动,“你好萌啊啊!!!好可爱!!!”
梁怀叙满眼笑意温存,倒是没想到一只猫能让她这么开心,就跟变脸似的,他决定回去之后就给喜鹊加餐。
下一秒,某人就感受到旁边直勾勾的眼神向他袭来,梁怀叙趁着等红灯的时间偏头问道:“怎么了?”
阮惊雀指了指后座,有些难为情,“我可以坐后面吗?”又指了指小猫,“我想和他一起玩。”
“可以,等过了这个红灯停好车了你再过去。”
“好!”
梁怀叙打算收回“给喜鹊加餐”的想法,这小子竟然还跟他抢起人来了?
平时真是白疼他了。
车辆在安全的地方停下,阮惊雀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下车转移去了后座,一进去,喜鹊就主动贴进她怀里,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臂,把她整颗心都给融化了。
似乎还不知道小猫咪叫什么名字,她脱口问道:“阿叙,他叫什么名字啊?”
“喜鹊。”
阮惊雀疑惑不解,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和小猫不太相配呢?为什么要给他取另一个物种的名称当作名字?
恰逢又一个红灯,梁怀叙转过头看她,见她整张脸都扭在一起了,明显一副嫌弃的样子,他忍不住轻笑一声,思绪回到了刚转去云中的那个热烈而又短暂的夏天。
那时候的梁怀叙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长得帅,行事野,最看不惯那些欺负弱势的人,第一天就让所谓的“校霸”输得心服口服,才来云中没两天就名声大噪,几乎成为了全校人追捧的对象。
当然,阮惊雀除外,她从不关心这些,习惯了独来独往,反而对下课后教室内和窗外频频投来的视线带有抵触情绪,更可气的是,她还没办法阻止。
因为她的同桌是梁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