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衍体拜访
伊蒙返回精灵之歌时，暮色正悄然浸染这片区域。
远远望去，同伴们的身影在屋外忙碌翻动，待走近，眼前景象让他脚步猛地顿住——盖尔正召出法师之手，左手飞速搬运建材，右手凝出修复法术，原本被烧得焦黑的房屋一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塑。
可新修整的部分与周围残旧痕迹格格不入，像一道生硬的补丁。
“修房子？！”伊蒙低声惊唿，震惊如潮水漫过心头。
这群向来爱惹麻烦的同伴（阿斯代伦自然除外），究竟在自己离开的短短几个时辰里经历了什么？难不成在精灵之歌与人爆发了冲突？
念头骤起，他眼神瞬间锐利，心跳陡然加快，脚步也愈发急促。
奥林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莫非是那家伙杀了个回马枪？
然而等伊蒙靠近后才知道自己猜错了，那并不是奥林和她的刺客，那是老熟人——艾拉丁，以及他的手下，不过，都是伤残快要离世的那种，靠匆匆赶来的焰拳用法术吊着命运走。
“有谁愿意给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吗？”话虽如此，但人已经贴到了阿斯代伦身边，其他人看到他回来，翻了个白眼就继续自己的工作去了。
阿斯代伦将匕首在指间转出残影，坚持柔弱人设的吸血鬼一直都在监工，血色瞳仁映着跳跃的霞光：“亲爱的，你走后可热闹了。”
他指尖轻划过伊蒙发梢，压低声音：“某位暗夜女士的大剑差点削了艾拉丁的鼻子，而我们英勇的盖尔法师为了救火，把自己的魔法书都烧了两页。”
让我们把时间倒转回伊蒙离开后，虽然因为伊蒙离开前的话语惹得众人好一阵打趣，但因为另一位当事人非常镇定依旧保持着微笑，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所以众人也就没有继续笑闹下去，很快都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直到艾拉丁找上门，他是为了暗夜之歌来的。大概在店门口和盖尔分别后他就急着回去集结手下，消息更迭不够快的雇佣兵还不知道洛若坎已经凉透了的消息就着急赶到暗夜之歌，上来就开口要人，并且其中一个雇佣兵大概是为了威慑，直接一箭钉在了墙上——此时的伊索贝尔距离这支箭矢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
不等艾拉丁继续说什么，暴怒的暗夜之歌女士一个大剑朝着他的面门就劈了过去，然后就是一场混战，不知道谁的火焰点燃了精灵之歌，差点整个酒馆都烧起来，还好战斗结束得很快，然后他们不得不出来自己修房子，因为——
“我们没钱了，”阿斯代伦温柔地朝着伊蒙微笑，“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只能让盖尔去修房子的原因。”
“天知道我上次动手还是成年后修建属于自己的法师塔的时候。”这是盖尔老师的原话。
听起来他需要赶紧去一趟清账屋了，不然的话他们连下一顿的饭钱都付不起了。
“不过他们运气还真好，遇上了你不在的时候，”阿斯代伦掩唇微笑，“不然的话恐怕就没命离开这里了。”
盖尔牵制一个暗夜之歌让她不要把人在旅店里杀死还是可以的，但绝对管不住伊蒙。
“你想让他们把命留下吗？”伊蒙抽出一把匕首，金色的光芒刺眼夺目，黄金打造的手柄镶嵌着迷人的宝石，他从戈塔什那顺来的新武器，说是原本就打算送给他的，只是不赶巧自己“死了”，正好旧武器坏了，伊蒙就顺手拿来用了。
阿斯代伦的目光在伊蒙的新匕首上打了个转，随后不在意地移开目光看向伊蒙，做打量状，“嗯...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你好像变了一些？”
“有吗？”伊蒙挑眉，他很自然地在阿斯代伦脸颊落下一吻，“我只是在思考什么时候去找卡扎多尔，越早去解决你也越早安心，更何况那群古尔人还在等着呢不是吗？”
阿斯代伦微微有些错愕，他没想到伊蒙会说这些，当然，他确实非常开心就是了，这说明了他的事情被放在了心上，而且，他们好像更亲密了一些。
阿斯代伦不好描述那种感觉，就好像伊蒙彻底放下了什么，但总归是好事对吧？
好心情一直维持了整个晚上。他们吃完了晚饭，贾希拉她们暂时还没有回来，不过也没有收到不好的消息，众人对身经百战的两位前辈还是比较放心的。
所以他们早早就去休息，养精蓄锐以待明天——还好衣服没被烧到，不然他们大概只能穿着盔甲去参加典礼了。（卡菈克和威尔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
夜色沉沉，伊蒙在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感觉到怀中的阿斯代伦动作轻柔地想要起身。
房间里静谧如常，没有一丝危险的气息，伊蒙也就顺从地松开了缠绕在阿斯代伦腰上的尾巴。他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又陷入了浅眠。
阿斯代伦小心翼翼地从床上坐起身，轻手轻脚地穿上衣物。月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那冷峻又迷人的轮廓。他有些睡够了，想安静地看一会儿月亮，以往他可没有闲工夫抬头去欣赏月色。
走廊里一片漆黑，阿斯代伦凭借着吸血鬼敏锐的感官，在黑暗中前行。他靠在窗边，仰头望着夜空，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然后他的好心情就结束了。
“你他妈的离我远点！”阿斯代伦的怒吼如惊雷乍响，在伊蒙耳边轰然炸开。
伊蒙瞬间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像弹簧一般从床上弹起，动作之迅猛，几乎将房门都要撞飞出去。
只见他赤着脚，眼睛锁定声音方位，几步便跨到了阿斯代伦身前，转瞬之间，鳞片如潮水般迅速爬上脸颊和赤裸的上身，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那条强有力的尾巴更是狠狠抽打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抽打都宣泄着他的愤怒与警惕。
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突然闯入房间的两个陌生人，全身紧绷，蓄势待发，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便会毫不犹豫地发起攻击。
昏暗的房间里，气氛紧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一个女提夫林目光柔和，试图安抚因他们突然出现而受惊的阿斯代伦，轻声说道：“安静点，兄弟。我们只是来带你回家的。”
然而，伊蒙如同一堵墙般挡在中间，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向前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一旁的男性衍体伸出手，眼神中带着期许，劝说道：“主人需要我们七个才能完成仪式。跟我们来吧，阿斯代伦。重获新生，我们会再次活过来的。”
伊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不屑：“早些时候那两个回去的家伙没把话说明白吗？阿斯代伦不可能跟你们回去。”
女提夫林眼中闪过一抹麻木的忧伤，声音有些低沉：“没用的。仪式需要他，主人需要他，他必须出席。主人一直都知道阿斯代伦在哪里，还说你一定会回来。”
阿斯代伦扒着伊蒙的肩膀，从侧面探出脸来，眼神中透着坚定：“好吧，我非常清楚主人的需求，但我们难道就不配得到更好的吗？”
“更好？你说‘更好’是什么意思？”男性衍体有些疑惑。
见伊蒙没有动手的意思，阿斯代伦从他身后走出，脸上挂着蛊惑人心的笑容，侃侃而谈：“经过几个世纪的折磨，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不只是力量，不只是能在太阳下行走。你们想看着他死去，而亵渎飞升仪式将会属于我。他绝对看不到一丝仪式的荣光，我会完成仪式飞升，然后杀了他。这是你们的机会，和我站在一起，认我为新主人。我们一起复仇，你们也能再次活下去。”
男性衍体看向阿斯代伦的眼神复杂万分，他和女提夫林眼中都有了一丝动摇。男性衍体感慨道：“你变了很多，也许......”可话音刚落，他们像是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痛苦地蜷缩在地。
女提夫林绝望地摇头，看向阿斯代伦的眼神中，既有羡慕又有不忍：“不行！束缚依然存在，他掌控着我们。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服从。趁现在，你赶紧离开这里吧，阿斯代伦……”
话未说完，两人便匆匆离去，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和弥漫不散的紧张气息。
那两人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好似只是来对阿斯代伦做最后一次怀柔尝试。这让伊蒙心里泛起一阵烦躁，也更加坚定了他尽快解决卡扎多尔问题的决心。
伊蒙转过身，却迎上阿斯代伦那满是不满的眼神。他一时有些发懵，小心翼翼地问道：“额，怎么了？”
阿斯代伦一脸困惑，反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动手？”在他的预想中，这两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伊蒙面前的瞬间，就该被匕首割喉。
以两人之间的默契，悄无声息地解决这场夜袭，甚至都无需惊动其他人。可伊蒙却毫无动作，他只能继续靠言语去蛊惑自己的“兄弟姐妹”。
这让阿斯代伦有些恼火，不禁心想：难道伊蒙出门一趟，两人的默契就减退了？
伊蒙还未从睡梦中完全清醒，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写着委屈，下意识地解释道：“不是你说想代替卡扎多尔参加飞升仪式吗？要是把你的这些兄弟姐妹杀了，这仪式还怎么举行下去啊？”
阿斯代伦:......啊？
阿斯代伦一时语塞，眨了眨眼，问道：“你就因为这个才没动手？”
伊蒙点点头：“对啊。”随后，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阿斯代伦刚才是希望自己解决掉那两个人，不禁有些尴尬和困惑，“你难道不想飞升了？”
“不是，我……”阿斯代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能说自己刚刚完全没想起这茬吗？只是下意识地以为他们是来偷袭的，想要反击。
唉，坏了，思想都被伊蒙带偏了，整个就是一个战斗脑子。
伊蒙从阿斯代伦的表情中读懂了他的意思，用尾巴将他拉进怀里，安慰道：“没事，我们还有时间。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现在不杀他们也有好处，这样你也能多一个选择。”
他用下巴蹭了蹭阿斯代伦的发顶，“走吧，我们再去休息一会儿，时间还早。”
“真是一团糟。”阿斯代伦嘟囔着，任由伊蒙将自己带回房间。
两人往床上一躺，便紧紧相拥在一起。这种亲密的姿势让阿斯代伦倍感安心，他将头埋进伊蒙的怀里，轻声说道：“好吧，照这架势，你很快就能把我的家人见个遍了。”
伊蒙忍不住笑了笑，轻柔地抚摸着阿斯代伦的后背，动作舒缓，仿佛在哄小孩入睡，“谁还没有几个让人头疼的家人呢？”
阿斯代伦深吸一口气，乖乖地在伊蒙怀中闭上双眼。
而此刻，在阿斯代伦看不到的地方，伊蒙那双异色的瞳孔中，杀意翻涌。这些麻烦事没完没了，他暗下决心，必须尽快解决卡扎多尔这个心腹大患。
次日，迎来了戈塔什的就职典礼，气象神倒是给面子，阳光明媚。
众人兵分两路展开行动：伊蒙与阿斯代伦、卡菈克、威尔一同前往典礼现场；而盖尔则带领着其余同伴，悄然朝着飞龙关监狱进发，目的是查探狱中是否关押着他们的熟人。
戈塔什的就职典礼现场热闹非凡。礼堂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内部装饰尽显奢华，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光芒，与大理石地面交相辉映。
受邀前来的达官贵人穿着精致华服，三两成群地交谈着，言语间满是对未来的展望和对戈塔什的恭维。他们身上的珠宝配饰在灯光下闪烁夺目，更添几分贵气。
四周，高大威猛的钢铁卫士整齐排列，金属质感的身躯在日光下冷硬而肃穆，散发着逼人气势，彰显着典礼的庄重与威严，仿佛在向众人宣告新政权的稳固和不可侵犯。
他们在礼堂中随意寻了一处位置落座，卡菈克和威尔坐在伊蒙与阿斯代伦身后，伊蒙能清晰地捕捉到他们二人努力压抑却依旧沉重的呼吸声。
当戈塔什从那厚重的帘子后阔步走出时，卡菈克与威尔同时深深吸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四周的温度开始不受控制地极速攀升。
“卡菈克，求你了，冷静点。”威尔低声劝道，然而他紧握着椅子扶手的手已然泛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其实他自己也在拼命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因为跟在戈塔什身后现身的，还有他的父亲。他身着锃亮的盔甲，神情冷峻而肃穆，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
“同胞们！各位博德之门的朋友！尊敬的王公贵族们！”戈塔什身着黑金色相间的华丽大衣，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声音洪亮地开口说道。
他的目光如探照灯一般，缓缓扫过整个礼堂，在掠过伊蒙他们这一桌时，没有显露出哪怕一丝异样，平静得如同湖面。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原本喧闹的礼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这般万众瞩目的场景，让戈塔什的笑容愈发灿烂，仿佛他已然站在了世界之巅，“感谢大家前来，与我共同度过这个无比特殊的日子！”
典礼如期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