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是他们杀了宋皇后
低垂的头颅藏住余晚烟复杂的神思，一侧传来谢重渊的说话声。
“陛下夺了宋家的权，不代表他对宋家的芥蒂就此消失。他的后位上坐着的是宋家女，时刻提醒着他曾经为了权力不得不迎合宋家，抛下了喜欢的那个女子。”
“是的，他有一个喜欢的人，和他的生母一样，是个宫女，他们曾在宫中相依为命。他喜欢她，又鄙夷她的出身。他娶了我母后，又将那个宫女送到了我皇叔的榻上，目的是为了替她打探消息。到头来，他将一切过错都归罪于宋家。”
“后来，他杀了我皇叔，同时毫不留情地杀了那个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宫女。他杀了她，就好像杀死了自己不堪的一部分。他杀我母后，同样也是如此。可他太心急了，当机会来临，他不顾后果地让我母后接住了那支箭。他忘了在群臣的视角里，我的母后为了救他而舍弃了自己的性命，以至于他被迫立我为太子。”
“他曾经意图摧毁软弱、低贱、无能、无助的一面，在他的急切之下，让我以太子的身份在他面前存在了十几年。我的存在，意味着他还没有从过去被欺凌的岁月里走出来。我是他的眼中钉，他必须要除去。”
真的是太无耻了！一个被冷落受欺凌的皇子处心积虑利用一切登上皇位后，率先就向见证过他落魄一面的人开刀，不管这人是敌是友，不管这人是他憎恨的还是喜爱的，他通通视他们为不堪。
章平帝杀了他们真的就能抹去过去的痕迹吗？不可能的，他自身的存在就是过去的延续，他不愿意正视自己，又怎么可能摆脱呢。
余晚烟问道：“宋家知道皇后娘娘去世的真相吗？”
“知道。”
“你告诉他们的？他们什么反应？心疼？气愤？惋惜？”
心疼亲人的去世，气愤是章平帝害死的她，惋惜宋家在后宫少了一个助力，起复的难度大大增加。
谢重渊久久不语，余晚烟仰头去看他。他的眼底讳莫如深，似乎在告诉她这是一个难以猜测的答案。
“晚晚，宋家对于光耀门楣的执念比你想象的要深，外祖母、宋启年，包括我母后，他们都想重振宋家。”
余晚烟迷惑了。难道宋家人对宋皇后的死只有气愤和惋惜吗？这些人一心只有宋家的荣耀……不对啊，谢重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到宋皇后也想重振宋家呢？
余晚烟一下子找到答案，所以这就是宋皇后替章平帝挡箭的原因，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命丧当场。
“刺客是谁派去的？你刚才说刺客当场都死了，有查到他们是谁的人吗？”
“宋家落败，他们需要寻找一个办法一个机会让陛下重新重用他们，可他们手中无权，很难建功立业，你说他们会寻找什么方式？”
谢重渊没有直接回答刺客的问题，反倒在说宋家。
“你是说……”余晚烟想到了一种可能，难以置信，“刺客是宋家安排的？”
“聪明。”谢重渊称赞一声，又捏起一枚糕点递到她唇边。这一次他小心了，没再压到余晚烟的发丝。
“这也太冒险了！万一被陛下查到，宋家这谋逆之罪还跑得了吗？宋家阖府上下那么多人，还有皇后，还有你，能逃得了？”
余晚烟的嘴里塞了块糕点，鼓鼓囊囊的，丝毫不影响她说话的速度。
这京城里的人都疯了，一个个都是赌徒！权势，就这么重要？
好吧，对于宋皇后他们来说，似乎不得不争，可用这种方式，还是太冒险了。换作是她，绝对没有这种勇气。
“这确实是一步险棋。若是成功，太子之位还怕落不到我这儿吗？宋家要的就是这个。陛下冷落他们太久了，他们等得太心急了，所以选择安排刺客刺杀。”
余晚烟问道：“刺客虽然死了，陛下难道什么都没有查到吗？”
“他杀了我皇叔，我皇叔手下的残余旧部想尽办法混了进去。宋启年提前打探到这个消息，安排自己的人顺势混了进去。他要保住陛下的命，也要保住我母后还有我的命。”
可惜，他们并没有料到章平帝的狠辣无情，意外来临，他借此机会杀了宋皇后。
余晚烟又问：“皇后娘娘知道计划吗？”
“知道。”谢重渊一下一下梳理着她的秀发，青丝从指间滑过，触感极好，带着馥郁的芬芳，让人爱不释手。
“这是他们一致决定的。整个计划最开始是由外祖母提出的。她让宋启年安排死士混在刺客中间，见机行事。宋启年犹豫，担心控制不住场面。经过我母后的劝说，他答应了。”
“王府的那群人尽是些酒囊饭袋，他们武功一般，难以靠近陛下，他们的箭无法射到陛下跟前。宋启年的人根本不用担心有人能成功刺杀陛下，杀了能够赏赐陛下的人。与计划相比，他们的任务要简单不少。”
“计划的最后就是要射出一支箭，让我母后替陛下挡下。有了救命之恩，还愁没有荣华富贵吗？宋家只想让母后受些轻伤，根本不会要她的命。他们选的死士更是难得的神箭手，他会算准力道和方向，对着母后的衣袖射过去，即使母后动了，最多也就胳膊会受伤。”
余晚烟喃喃道：“他们只顾得计划这场所谓的救命之恩，唯独漏算了帝王的心思。”
宋皇后之死，竟然是这么多人导致的。宋家的贪欲，帝王的凉薄，还有她自己对利益的追逐。是他们共同杀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