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上出现了一只奶牛。
它丝毫不关心两位擅自闯入者，只是安静地低下头吃草。
黑色和白色的蘑菇像小花一样在它身旁次第绽放。
几只奶牛猫从天而降，开始给它挤奶。
白色的牛奶在地上流淌，蜿蜒如河流，在草地的边缘戛然而止。
许多石头、瓶子、花瓣、纸做的小船顺流而下，在河流的尽头彻底消失。
德拉科把大半个胳膊都伸了进去，从牛奶河里捞上来一只巴掌大的小柜子。
他把柜子放在了地上。
柜子见风而长，长到了一人高。
德拉科在一只奶牛猫的爪子上系上绿色的丝带，拉开柜门，把它丢进柜子里，接着合上门。
几分钟后，他再次打开柜子，两只完好无损的奶牛猫从里面跳了出来。
其中一只有绿色的丝带，另一只则没有。
怎么多了一只？
新的这只没有丝带，看来不是单纯的复制。
德拉科又抓了一只奶牛猫，系上粉色的丝带，丢进柜子里。
几分钟后，打开柜子，里面依然是两只奶牛猫。
一只有粉色的丝带，另一只没有。
“要不我进去试试？”德拉科问。
“不不不。”竹雀立刻制止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也许这个柜子里面也有一个连接表世界和里世界的通道。
说不定新的奶牛猫就是原本的奶牛猫从里世界带回来的？
金妮对奥利凡德说过，里世界的人都想取代表世界的自己。
两只奶牛猫可以在柜子里和平共处，不代表两个人也可以。
万一德拉科碰上了里世界的他自己，情况一定会变得很危险。
再说，他们也不能确定，从柜子里出来的奶牛猫中一定有一只是原本的奶牛猫。
它们只是看起来一样，但是无法确认它们的灵魂是否还是同一个。
如果德拉科进去之后再出来，换了个灵魂怎么办？
如果出来的不是两个德拉科，而是四个德拉科怎么办？
她可不想玩真假德拉科的游戏。
竹雀嘴里咬着一块话梅糖，思考了一会儿。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她和德拉科很可能需要主动或者被迫分头行动。
所以，有些事情她得让他知道。
比如说，在表世界之外，还有一个里世界。
里世界也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德拉科马尔福。
对此，他有知情权。
而且，如果这是他们共有的梦，德拉科的状态不佳，很可能也会影响到她。
她希望他能时刻保持精神状态稳定。
塞德里克曾经提醒过她，德拉科可能被玩家灌输过意识。
这样的Npc很危险。
如果他失控了，最好及时杀了他。
如非必要，竹雀肯定是不想对德拉科动手的。
他是她探索这个世界的钥匙。
竹雀很清楚，尽管她不是游戏中唯一的玩家，但是她与其他玩家并不是天然的同盟关系。
玩家行事都是以个人利益为导向的。
每个人都需要完成任务、通关游戏。
既然奇洛的任务与杀死Npc有关，那完全可能会有人接到杀死其他玩家的任务。
玩家很难成为她的依靠和后盾。
她希望能和一部分Npc建立友好关系，以备不时之需。
塞德里克的自主性太强了，她时常担心自己会驾驭不了。
对她来说，德拉科是一个相对可控的因素。
保护他，也算是保护她自己。
于是她塞给德拉科一块黑巧克力，“跟你说个事。”
“嗯？”德拉科观察着她的表情，“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在假期去了霍格沃茨的厨房，当时厨房没开门，我就用穿墙术进去了。我一共穿过了七道墙，之后我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竹雀说，“那里和我们的世界很像。我在那个世界看到了另一个你。”
德拉科轻轻皱了一下眉，随后说，“那就解释得通了。我见过他，在镜子里。当时他穿着和我不一样的衣服，我还以为是我没睡醒。”
“你见过他？”竹雀卡壳了，“那，那你们说过话吗？他看起来危险吗？”
德拉科摇摇头，“我看到他之后，他就立刻消失了。但是我听母亲提起过另一个世界的事。是在我小时候当成故事讲给我听的。她说，死去的人会变成幽灵，有些徘徊在生者的世界，而有些去往亡者的世界，开始新的生活。在那里，幽灵们会渐渐拥有实体。拥有实体的幽灵会获得强大的力量，有些幽灵依然向往生者的世界，就会想方设法杀死一位活人，取而代之。”
竹雀陷入了沉思。
这个故事里没有提到，里世界的人要杀死的是表世界的自己。
在表世界的认知里，一个人死去之后，就会变成幽灵。
差别只是徘徊在生者的世界或是去往亡者的世界。
可是她却知道，这只是一个游戏。
时间不是向前流动的，而是闭锁的循环。
每个七年结束，游戏中的Npc都会重置。
表世界的自己，自然会成为里世界的幽灵最佳的载体。
有没有可能，在每次游戏结束后，只有表世界会被重置？
所以表世界始终在向里世界投放数不胜数的幽灵。
有些幽灵足够强大，足以替代表世界的自己。
有些幽灵日渐衰弱，最终迷失在迷雾之中，成为那些日夜嚎哭的、像影子一样的黑色怪物。
在它们身边，竹雀看到过许多幻象。
和她在表世界中看到过的一切相似，但略有差别。
她本来以为，这是缘于里世界对认知的扭曲。
也许，那些全部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
这么一想，纳西莎的表现也很奇怪。
在马尔福庄园时，她对竹雀说：“域外之人，引导他在梦中预见自身的命运。”
域外之人。
当时的竹雀并没有在意这个词。
纳西莎从来没有问过她的身世。
把德拉科托付给竹雀，更像是孤注一掷的抉择。
也许她早就不是原本的纳西莎了？
她是从里世界来的？
进入这个游戏之后，竹雀看过的书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没有哪本书里提到过里世界的事。
纳西莎是怎么知道的呢？
最大的可能是，她自己就来自里世界，或者她认识里世界的人。
“竹雀！”德拉科打断了她的思绪。
竹雀抬起头，顺着德拉科的目光望去，发现柜门此时大敞四开。
另一位德拉科捧着一束沾着露水的野花，从柜子里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