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烨琳本是无意一瞥,却偏偏捕捉到了甘湉手机上闪烁的那条消息,清晰如昼。
甘湉的目光凝固在屏幕上,仿佛被那股神秘的力量拽入了无尽的深渊。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悬空,迟迟未动。
时间悄然流逝,屏幕的光华逐渐黯淡。
而她的眼神却愈发深邃,像是陷入了某个遥远的回忆。
要知道,甘湉向来不是省油的灯。
面对燕依那频频挑衅的短信,她总是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毕竟,甘湉的骨子里流淌着奶奶那股不屈的血液。
奶奶曾告诉她:“有人欺负你,你就给我打回去!”
“打不过就来找我,我替你打回去!”
小时候的甘湉,还真干过几回“行侠仗义”的事。
但长大后,她学会了收敛锋芒。
然而这次,她却没有理由也没有心情去理会燕依的挑衅。
当她瞥见妈妈出现的那一刻,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逃避感。
她害怕妈妈的目光,更害怕那目光里藏着深深的冷漠与忽视。
亲情,那曾经温暖如初的阳光——
如今,却敌不过时间的无情侵蚀,更抵挡不住现实的残酷考验。
甘湉的头越来越低,一颗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在手机屏幕上绽放出一朵短暂而绚烂的花。
她轻轻地抹去那滴泪,仿佛要将所有情绪都深藏心底,不让任何人察觉。
然而,祝烨琳却捕捉到了她那一刻的脆弱。
他心疼地看着她,眉头不自觉地紧锁。
他恨不得化作她的盾牌,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是燕依给你发的消息?”
甘湉微微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嗯。”
祝烨琳的眉头拧得更紧了:“那个女人究竟想干嘛?”
甘湉只是摇头,眼中一片迷茫:“我不知道。”
祝烨琳又问:“她经常这样骚扰你吗?”
甘湉沉默了,仿佛不愿再提及这个话题。
祝烨琳心中已了然七八分,暗暗咒骂了一句。
要是他是个不挑对象的人,燕依早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虽然他知道暴力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有时候,暴力真的能让人痛快淋漓。
正当祝烨琳一筹莫展,琢磨着如何安慰甘湉时——
甘湉突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希望。
“祝烨琳,那些水母它们还好吗?”
祝烨琳连忙接茬,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活着呢,肯定活着呢!”
“我想瞧瞧。”
“瞧?那还不简单嘛!”
祝烨琳笑着,手不自觉地轻轻拍了拍甘湉的头顶。
“你要啥我都给你弄来,赴汤蹈火都没问题。”
甘湉一脸认真:“现在就想看。”
“行行行,咱这就去。”
祝烨琳此刻脸上写满了宠溺,要是甘湉此刻要他的命,他估摸着都会毫不犹豫地给。
这可是甘湉头一回这么主动,他能不高兴嘛?
想当年,他还得像求爷爷告奶奶似的,求着甘湉去他家瞅瞅。
他家那水母被他宝贝得跟啥似的,生怕有啥闪失。
每次看着那水母,他总会想到甘湉。
一想到甘湉那么喜欢,他就更喜欢那水母了。
“稍等会儿,我叫辆车。”
祝烨琳边说边站了起来,随手一招,一辆车就停了下来。
他拉着甘湉一块儿上了车,目的地直指芷江街三号。
跟刚才前后脚走着不同,这会他们俩都坐在了后排。
甘湉心里坦荡荡,所以也没想着跟祝烨琳刻意保持距离。
或许此刻她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这上面,只想快点走出这段压抑的情绪。
祝烨琳则是时不时地偷瞄一眼甘湉,见她眼眶不再泛红,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节假日嘛,路上的车跟蚂蚁似的,碰上红绿灯得等上好一阵子。
甘湉安安静静地坐着,眼睛望着窗外,思绪早就飘远了。
她这才想起来,上次见妈妈还是清明的时候。
那天妈妈来给爸爸扫墓,扫完墓后就去了趟甘家,还给她带了几件新衣服。
但甘湉只是匆匆下楼看了一眼妈妈,找了个借口就又上楼写作业去了。
这些年,甘湉一直告诉自己别恨妈妈,可心里又总是忍不住想她。
慢慢地,就变成了不见的时候偶尔想,见了却又不敢面对。
到了芷江街三号,甘湉突然转头问祝烨琳:“你妈呢?”
祝烨琳正忙着摆弄那扇密码锁,听到甘湉的话,手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随即,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转头对甘湉说。
“嘿,她啊,也找到新归宿了,在咱北方的某个角落呢。”
甘湉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可能触及了敏感话题。
于是,她轻轻吐出一个字:“哦。”
门锁应声而开,祝烨琳侧身让出位置,边开门边调侃道。
“这密码嘛,就是我的生日,0309,简单好记。”
“以后想来看这些小家伙,直接自己来敲门就行。”
甘湉笑了笑,打趣道:“下次啊,我还是去正规的海洋馆比较好,省的打扰你。”
可惜啊,今天的海洋馆已经早早收摊,想去也去不成喽。
祝烨琳眨眨眼,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来我家又不收门票,还能顺便帮我照看一下这些水母,多划算的买卖。”
甘湉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歪着头问道。
“哎,祝烨琳,养水母有啥秘诀不?”
祝烨琳耸耸肩,说得轻描淡写。
“其实也不难,夏天每周换一次水,冬天嘛,两周一次。”
“水温得恒温,保持在15到30度之间。”
“吃的嘛,有专门的液体饲料或者丰年虾幼体。”
“别忘了定期清理垃圾,水质得干净。”
“不过嘛……”祝烨琳心里暗自嘀咕。
“这些听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可是麻烦得要命,百倍不止。”
甘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抛出自己的疑惑。
“可我也是这么做的啊,怎么我的水母还是一命呜呼了?”
“那你用的啥水?”祝烨琳一针见血地问。
甘湉挠挠头,不确定地说:“好像是……自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