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珩坐在车里,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条消息,直至屏幕暗下去。
他伸手扯松领带,冷不丁地,低声笑出来。
这悠宝,就连调情都跟拿着手术刀似的,精准得很。
车载广播突然响起《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他眼睛盯着电梯方向,到这会儿,终于是明白了, “甜蜜的烦恼” 到底是什么滋味。
……
谷悠然乘电梯来到三楼。
昨天,她特意跟卓然交代,一大早就要带着陈小雨去办理入职手续,下午就跟着陆老学习看诊。
这会儿正好有空,她就想着过去看一看。
诊室的门开着,陆老正低头,专注地给一位年轻姑娘把脉。
陈小雨对着电脑屏幕,认真地录入处方。
一老一少的身影,被光影勾勒成剪影。
谷悠然靠着门框,松了一口气。
陈小雨可是她精心为陆老挑选的好苗子。
陆老之前的徒弟小杨,已经学成出师,如今在二楼能独立看诊。
“叩、叩、叩。”
谷悠然用指节在门框上敲了三下,喊道:“小雨,出来一下。”
陈小雨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谷医生!”
她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
谷悠然的目光扫过少女泛红的耳尖,问道:“小雨,陆老需要个帮手,你愿意跟着他学吗?”
陈小雨指尖紧紧绞着胸牌的挂绳,问道:“我…… 我能跟着你学吗?”
空气凝滞两秒。
“魔都医学院榜首毕业生,”谷悠然想起她的简历,“放弃仁济医院的邀约,就为这个?”
“前几天你和滕川弘树的挑战赛,” 陈小雨满脸都是崇拜,“我反复看了不下十遍。”
谷悠然沉默片刻,无奈地说:“小雨,我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我时间不固定。”
“眼下病人多,我每天都来,往后,一周坐诊的次数估计不会多。陆老从医多年,经验丰富,你跟着他,能学到真本事。”
陈小雨咬了咬唇,失望地说:“可是……”
谷悠然打断她:“要是我有空,也会给你一些指点。但陆老才是最适合你的老师。”
陈小雨低下头,沉默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谷悠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陆老在等你。”
“对了,陆老喜欢喝龙井,茶叶在书柜左手边第二个柜子里,你别忘了给他泡。”
陈小雨“嗯”了一声,转身走回诊室,可脚步却显得有些沉重。
谷悠然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就在这时,卓然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低声问道:“谷医生,陈小雨那边安排好了吗?”
谷悠然点了点头,说:“嗯,她愿意跟着陆老学。不过,看这样子,她其实更想跟着我。”
卓然笑了笑,说:“我也看出来了。不过陆老经验丰富,跟着他学肯定是好事。”
谷悠然叹了口气,说:“希望她能快点适应吧。对了,陪我去趟五楼针灸治疗室,今天那边病人多,我不太放心。”
卓然点头,“好。”
两人搭乘电梯来到五楼。
刚出电梯。
“庸医!”
一声暴喝从走廊尽头传来。
谷悠然和卓然对视一眼,小跑着冲过去。
诊疗室里,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涨红着脸,额角青筋暴起,抄起诊疗床上的火罐狠狠砸在地上。
“扎了三天针,我血糖压根儿没降!”
两名随行的家属快速掏出手机,点开直播软件。
护士长见状,急忙上前阻拦,却被男人一把推开,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撞上身后的架子。
谷悠然刚跑进诊疗室,看到这一幕,快步上前扶住护士长。
她神色如常,目光扫过地上的火罐碎片,又看向男人涨红的脸。
“您先别急,”她声音清润,带着安抚,“能让我看一下您的病历和最近的血糖记录吗?”
男人愣了一下,没料到这个年轻医生会如此镇定。
他从包里抽出一叠资料,甩在诊疗床上。
谷悠然快速翻阅病历,目光在最近的记录上停留片刻,随即抬头问道:“您最近是不是每天都喝青钱柳茶?”
男人的表情瞬间僵住,满脸错愕。
看他这表情,谷悠然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
解释道:“您的血糖数据从上周三开始出现异常波动,而那天正好有自媒体大力推荐青钱柳,说是能替代胰岛素。”
男人的右手,不自觉地摸向床头柜上的保温杯。
脸色由红转白。
谷悠然顺势拿过杯子,递给身旁的护士长。
“这种茶会干扰针灸的效果。我建议您换成黄芪玉竹饮,今天再多扎一组足三里,用来补气。”
她转头看向一旁有些慌乱的护士长。
“麻烦你帮忙准备一下黄芪玉竹饮,顺便把自媒体胡乱推荐偏方的案例整理一下,做成展板,提醒其他患者注意。”
诊室内的护士和实习生,满脸崇拜地看着谷悠然。
男人惭愧地低下头,方才的气势荡然无存。
就在这时,谷悠然的手机震动,是时珩的来电。
她来到走廊僻静的角落,接通电话。
“悠宝,”时珩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混着机场广播的电子音,“我现在必须飞Y国。”
“现在?”谷悠然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滑落。
“对,突发并购案,对方只给了72小时,形势紧迫,关乎客户的生死存亡。”
谷悠然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大后天可是你的生日啊!”她忍不住拔高声音,“我可是精心准备了一个超级大的惊喜,你要是不来,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几秒的寂静,仿若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时珩的声音再次传来,无奈地说:“如果赶不及……”
“那我就把这个惊喜给别人。”谷悠然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带着赌气的意味。
“别人?”时珩的声音瞬间冷下来,带着浓浓的醋意,“是谁?”
“反正不是你。说不定是隔壁老王,谁知道呢。”谷悠然故意拖长音调。
她心里清楚,这样说能激起时珩的占有欲。
“谷悠然!”
时珩几乎是在低吼,听筒里传来纸张被大力揉皱的声响,显然被她这话气得不轻,“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