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的《Fragile》有原曲,是winona oak的《Fragile thing》,歌词稍作改动了,大家可以搭配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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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知绪不喜欢看到随野这副模样。
明明就在他面前,明明也在看着他,却给人一种,其实离得很远很远的错觉。
置身事外,了无牵挂。
像雨像雾,像各种漂浮在半空中,能看得到,却抓不到的东西。
俞知绪愣怔地看着随野,张了张嘴,想跟他说话。
下一刻,耳麦里传来苏菱的声音。
“站那儿发什么呆呢?继续跟下一个互动。”
俞知绪回了神,又看了随野一眼,抬脚往旁边走。
很快,中场结束。
八点了。
音乐再度响起,一下一下的鼓点冲击着耳膜。
这次跳的,是爵士舞。
台上大部分灯暗下去,只留几道,堪堪照出俞知绪半跪在台上的身体轮廓。
节奏点越来越密集,俞知绪跟着拍子慢慢起身。
人的感官是最容易被灯光与音效调动拿捏的东西。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身躯,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之间,舒展,摆动。
青涩的果实开始往外散发香气。
随着渐渐热辣的音乐,渐渐蔓延至全场。
俞知绪进步神速。
先前还被亲姐姐锐评,扭得像蛆一样,不堪入目。
现在却能四平八稳站在舞台上,耀眼,迷人,一举一动,一勾一伸,都在牵动着别人的心弦。
这支舞很短,比起完整的曲子,更像是即兴演出。
跳至结尾,有一道光,直直从俞知绪的侧脸打过来。
挺翘的鼻梁,微张的唇,优越的轮廓线。
那一瞬间,对这个人的心动,就如同打过来的那束光一样,有了形状。
现场安静了几秒,而后涌起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穿屋顶。
随野凝视着台上的俞知绪,眼神微妙。
忽然意识到,这小子给他发那么多条骚扰消息,软磨硬泡把他拉过来,想给他看的东西是什么了——
这支舞,是【wAbE】成名曲里,他的个人solo。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诧异的声音。
“唉?这不是…随野的封神名场面吗?”
“卧槽,我说怎么越看越熟悉,原来是随野的舞。”
“等会儿,俞宝该不会是随野的粉丝吧?”
“呜呜呜,有一瞬间我还以为见到我的白月光了。”
“别搞替身文学啊喂!”
“……”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认出来了。
陡然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随野愣了下,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
似有所感般,平复呼吸的俞知绪转身,朝台下看去。
灯光再度大亮,鼻尖挂着的汗的俞知绪咧开嘴,脸颊泛着红,简直像是绽放到盛时的花。
“这支舞是临时加上的。”
俞知绪嘴角的笑特别灿烂,张扬。
“我想送给一个人,作为迟到好久好久的生日礼物。”
“不管你的过去如何,经历如何。”
背后的大屏幕,炸开无数璀璨烟花。
他向前一步,眼睛明亮的不可思议。
“站在这个舞台上的你,永远都是最灿烂的【betelgeuse】!!”
十八岁的俞知绪,站在曾经十九岁的随野所在的舞台上,对着二十四岁的随野超大声地喊了一句:
猎户座的【betelgeuse】,从来没有坠落。
*
三个小时的演唱会很快结束,但观众们热情依旧不减。
他们高喊着俞知绪的名字,悸动藏在骨血里,突突地往外跳。
可就在俞知绪下台以后,观众们并没有收到离场的提示。
沉寂了半分钟后,舞台的最中间亮起来。
紧接着,一个人从黑暗里走出来,站在了灯光底下。
镜头立马给了一个超大特写。
过了五年,随野这张曾经轰动整个娱乐圈的脸,彻底长开了。时间的打磨下,这张脸给人的视觉冲击,仿佛纷纷扬扬的初雪仿佛飘进室内,悄无声息落在他的周身。
望向镜头的眼睛黑漆漆一片,照不进去光,沉寂内敛。
“抱歉,能耽误大家一首歌的时间吗?”
没一个人出声。
没有任何缓冲,所有人都被随野震得无法回神,愣怔地注视着阔别舞台五年,突然回归的随野。
“没人拒绝的话,我就当是同意了。”
随野自顾自说完,对着镜头鞠了一躬,坐在了椅子上。
身上简单的丝绸衬衫在腰部堆叠,同观众们的内心一样,像是翻涌起来的白浪。
吉他弦动,一阵轻柔的音乐从他指尖倾泻出来。
随野留在这个世界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把五年前那首没写完的,未曾公之于众的歌唱完。
然后像告别一直追逐的温初容一样,告别他的舞台。
没有社交,内向腼腆的十九岁的随野,直到一无所有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
曾经他的世界里,除了温初容,还有很多东西。
他跌跌撞撞,一心想触碰高山上的不沾尘埃的雪莲。
但他也拥有过友谊,亲情,他也曾是猎户座最亮的【betelgeuse】,火焰里跳动的心脏——
追星星的孩子,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变成了别人追逐的星星。
十九岁的随野未写完的歌词,底色清冷而悲伤,带着点自暴自弃的堕落。
但是后来,二十四的随野完成了这首歌。
《Fragile》,一首英文歌。
低沉微哑的嗓音唱出来,像是死去已久只能在夜间飘荡的幽魂,终于获得解放,迎来能接触第一缕阳光的机会。
…
我是一只无翼之鸟。
我是一首无名之歌。
我是一季无春之冬。
我是一挂无风之帆。
我心宛若易碎琉璃,
像个傻瓜一样爱着你。
若没有你。
…
无翼之鸟阔步行走。
无名之歌依旧咏唱。
无春之冬静默生长。
无风之帆停靠海港。
我心宛若易碎琉璃。
我可以爱自己。
即使没有你。
…
拨弹吉他的青年黑发凌乱,姿态随意,唱完最后一句歌词,对着镜头,眼眸弯起,冲散眉宇间的冷。
笑起来的一瞬间,二十四岁的随野,似乎跟十九岁的随野重合了,带着点潇洒热烈的少年意气。
初雪乘着他的目光融进散开的迷雾里,海洋上的光也因此变得朦胧至极。
它们说:欢迎回来。
以及:再见。
二十四岁的随野不会为十九岁的随野流泪,因为他一直生长在春光大好的年纪。
也许台下,场外,网上,有不少人都还心怀芥蒂,厌恶他,谩骂他,说他是下三滥,蹭热度,厚脸皮。
但那都不重要了。
一首歌的时间很短,只有五分钟。
一首歌的时间很长,跨越了五年。
唱完,随野又鞠了一躬。
就如同他来时一样,脚步轻快,又向着黑暗走去。
但这次迎接他的,将不再会是困住他的连日浓雾。
不管是小蘑菇,还是小星星,都能在黑夜里发光。
留下来的花,有千百种开法。
*
通宵码字码到精神混乱的一点碎碎念:
可能会有人觉得这个结局很潦草,也许有人觉得只有死遁,或者是跟主角生活一辈子,才算真正的“任务结束”。
但我觉得到这里结束刚刚好。
这个故事并不完美,也许有很多夸张,尴尬,不合理的地方,还请大家见谅。
这个世界写的时候,我构思了很多很多,但由于功力不足,最后呈现给大家的,就是现在这么一个故事。
众口难调,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如果不爱,请别伤害。
注:【留下来的花,有百般开法。】出自up主【原野郎中】的视频文案,个人觉得跟这个故事很搭,冒昧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