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疗养院宋渭办公室内。
宋渭抬头看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就更换坐姿的男人。
他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
“凌总,你是不舒服吗?”
他问得委婉,凌东言蹙眉反问,“你们医生是看谁都像是病人?”
宋渭干脆从办公桌前起身,坐在他对面,“我们两个是老朋友了,你要是哪里不方便,我可以走内部渠道,优先给你在男科挂个号。”
一大早宋渭刚上班,凌东言掐着点就到了,从未如此准时。
男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会有难言之隐,这并不丢人。
凌东言做结扎手术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但是宋渭歪打正着,以为他某处不舒服。
这下凌东言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宋渭刚才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着自己。
他嗤了一声,“宋博士,你知道你为什么一大把年纪还单着吗?”
不等对方接话,他就已经给出了答案,“因为你太欠了。”读书都傻了,说话这么直白,这辈子没救了。
扎心窝子嘛,谁不会。
宋渭学富五车,就是形单影只,这些年也习惯了,他桃李满天下,唯独个人问题没有解决。
书读得越多越呆,脾气秉性没几个女人能受得了。
当然,也不是没人给他介绍,只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宋渭反应过来,应该是刚才的话惹他不高兴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厚眼镜,一问到底,“既然你没事,那为什么动来动去?”
常年来凌东言身居高位,自有气度,像今天这般跟多动症一样的情况,实在是少见。
往常都是凌东言嫌弃他,如今倒过来了。
这次凌东言直接站了起来,侧着身子,从上到下瞧了一遍,才问他,“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一套衣服而已,能看出来什么,况且他一向都是衬衫西裤的搭配,能穿出什么花出来?
“还行,符合你的气质。”他指了指办公室的穿衣镜,“你今天穿衣服没照镜子?那里有。”
凌东言啧了一声,放弃了,“跟你这样的单身狗就根本没办法交流。”
他单手转着衬衫上的袖扣,脸上竟然还有几分很少见的得意,“这套衣服是我老婆给我定的,我觉得非常合适,比我以往的衣服都好。”
喔,原来是来炫耀老婆来了。
聂行烟宋渭见过两次,是个出挑的大美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梁女士也恢复得不错,恭喜凌总双喜临门。”
说起他妈,凌东言的神色陡然又变得凝重,一改刚才的喜色,“你确定,我妈的精神病不会遗传?刚好我现在有空,要不要做个测试?”
宋渭拧眉看着凌东言,觉得他是不是闲的发慌,在这里给他找事。
“梁女士的病是后天刺激,说白了就是心理承受力超过了临界点,精神崩溃,你并不是精神病啊。”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方法证明我不是?”
宋渭推了推近视眼镜,要不是眼前的人是财神爷,他很想把他轰出去,“我这里只能证明你是。”
说完这些,他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凌总,梁女士的病情反复,很大一部分是受了大刺激,比如见到了她忘不掉的人和事,现在病情好转,一定要避免。”
上次,她是因为看到了姜君眉的照片才突然发疯,可如今烟烟跟他在一起了,媳妇总要见婆母的,难道一辈子不见面?
那天烟烟还说要去探望她呢。
“难道就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宋渭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沉吟了几秒,“或者,你趁着你妈现在头脑清醒,可以旁敲侧击问一下,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的应激反应这么大,或许另有隐情。”
毕竟宋渭只是医生,不是断案专家,上一次姜君眉模棱两可的回答,凌东言即便嘴上不说,心里是有怀疑的。
今天这么一分析,他更加笃定了,或许姜君眉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
聂行烟要去探望梁舒意的计划再一次泡汤。
这几天两人在香港呆着,打算把接送Leo上学的任务揽下来,上车后,Leo扑闪着大眼睛,懵懵懂懂地问两人,知不知道什么叫超级富二代。
聂行烟觉得很搞笑,别看幼稚园的小朋友都才丁点大,那新词汇一个劲儿的往外冒,不输大人。
他现在只有电话手表,连手机都没有,这词汇很明显是跟小朋友在一起学的。
她先是看了凌东言一眼,然后才捏了捏Leo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解释,“超级富二代就是超级富一代的儿子或者女儿。”
Leo一听就明白了,粉嘟嘟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表情非常不开心,“难怪。”
他兴致不高,聂行烟也不着急,循循善诱地问他,“儿子,你问这些,是跟你有关吗?”
小朋友是最藏不住心事的,有话都直接说了,“妈妈,现在我的那些朋友都说我是超级富二代,跟他们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现在他们都不跟我玩了。”
这点聂行烟倒是一点都不奇怪,“为什么呢?你欺负他们了?”
Leo的小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样,“我没有,而且我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我吃的、用的都跟之前没任何区别,但是现在老师和同学都对我不一样了。”
新田幼稚园已经是全港数一数二的贵族幼稚园了,之前Leo的身份被隐藏的很好,结果因为威廉那件事,凌东言到底是没忍住,出手了。
他直接一次性给幼稚园捐了两千万,几乎是明牌告诉全校师生,凌奕欧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霸气的爹给儿子撑腰,撑就撑了,却也没想到给儿子的交友之路带来了波折。
“儿子,你要记住,你是去上学的,不是去交朋友的,如果对方因为你的钱和身份就接近你,或者远离你,他们跟你就不是一类人。”
“在不同的阶段,你会遇到不同的人,他们有些会跟你成为朋友,有些不会,做好你自己,喜欢你的人,会朝你奔来的。”
聂行烟轻轻打了他一下,“儿子才五岁,你说这么多大道理他哪里听得懂!”
趁着灯红绿灯的功夫,凌东言转身摸了摸Leo的小脑袋,语气无比自信,“那不一定,我的儿子,一定青出于蓝胜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