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就诊室，看见了迎上来的庄倩。
“是庄倩送我上120的，你们见过。”向筝怀孕的事，暂时不想公司知道。事发的时候，庄倩正好在。
果然，分享过秘密的女人，更容易结成统一联盟。
对自己老婆给予善意的人，程序是不吝啬感激的。
庄倩落落大方朝程序一笑，“幸不辱命，那我就完璧归赵了。”
她先行一步，想着如果向筝能坐稳营销总，以后的项目多半也会给到她啦。
程序扶着向筝往外走，向筝的捷豹还在项目那边。
“我序，我该回去了，还……”
程序的脸，立刻板了起来，像硬邦邦的冰盒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工作？医生的叮嘱忘了吗？回家好好养着。”
向筝抱紧了程序的胳膊，小脸贴上蹭了蹭，“你陪我，我就回家。”
“不陪你，我还能去上班？”
程序在街上拦了个出租车，向筝顺势靠着他的肩，这一刻很踏实。
“你这么优秀，能力杠杠的，想要你的公司还不是多了去？可我一想到，以后你也加班，我也加班，聚少离多的……”
不敢想象。
车窗外的风景，极速向后奔跑。
这个问题，就这么自然而然的重新摆在了面前。
原以为向筝怀孕，程序又逢裁员，想着尝试吃软饭。可现在，孩子没有了，总不能赖在家里，整天无所事事吧。
“我今年32了，没几年就要步入35的大坎，到时候脑子不如年轻人活泛，加班还加不过年轻人，会特别尴尬。所以你看，程序员也是个吃青春饭的行当。如果再择业，肯定要特别慎重，综合考虑我现在的人生阶段、家庭爱人和未来发展。没那么快的。”
回了家，程序没告诉柳春荣，只说向筝和客户开会，顺道摸鱼。
而后就把向筝逼回床上休息了，他亲手煮了生姜红枣茶，坐在床边看她喝。
向筝小口小口喝，时而抬眸看他。
喝完了，他拿过碗涮洗，然后又坐回她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轻轻摩挲。
沉默，是此刻的康桥。
还是向筝先开的口。
“对不起，学历这事儿我不是有意瞒你的。你是985高校研究生，大概体会不到一个大专生的……自卑。”向筝吸了下鼻子，眼睛泛红。“对你们来说，学习似乎很容易的事，可以轻轻松松考个600分以上，上好大学，有好前途。高考，是人生中第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程序摇了摇头，得知销冠老婆也会有自卑，他开始试图放低自己，让她没那么难过。“学习对我来说，也没那么容易的。从小，没少挨我爸的板子，他总说乱棍之下出秀才。”
后来，他不仅考了秀才，还登顶了县状元。
“那你一定很疼吧。”向筝抬手，摸着程序的脸，把他拉到床边，像过往无数次那样，靠着他的肩。
“我其实当初，也很努力了，但真不是那块料，看书就犯困。书认识我，我不认识它。而且，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我知道我妈拉扯我不容易，还累病了，我恨不得大专都不上，就去工作。”
真正被命运冷酷以对的人，过早地学会了给自己戴上盔甲，踽踽独行。
相比向筝，程序的童年就要幸福许多。
“现在的你，可是很多研究生、博士生都比不了的。“
向筝懂得，但不妨碍她实名羡慕高学历的人。“我的高收入，是这个时代的红利，我懂得。我经常手机上刷到一句话，人不能赚到她认知以外的钱。如果以后房地产行情不好了，我还能干什么？就算公司不让我专升本，我自己也该提升自己的，我不想被别人瞧不起。不过，真的有点难呢。“
这样的觉悟，这样的话，从向筝口里说出来，程序只觉得骄傲，热血激荡。
”阿筝你知道吗，你之所以能刷到，是大数据对你的判断，是你内心有远虑，对未来追求进步。你的功课不用愁，以后我帮你。“
两个人说开了，便云开见月明了。
向筝仰着头，带着崇拜，不灵不灵地闪，“那我得交学费啊，名师难得。“
程序凝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颊，先前的恼火都变成了一腔柔情，他拖着她的后脑勺，朝着她的唇瓣吻下去。
他亲的热情又认真，细细描摹。向筝一点点软下去，似化作一池春水。
“我序，虽然孩子没了，但买房子的事不能再拖了。过两天到我轮休，就去七橡树花园吧，我保证，你会喜欢那套房子的。“
*
三天后，程序、向筝、柳春荣和赵姐一起出现在了七橡树花园。
因为项目是现房，他们直接在园子里走了一圈，不得不说，园林做的相当好。
而向筝相中的户型，是一个一层复式，上下各九十平。
不同于一般商住的Loft，层高只有4.2米，隔出了两层空间就很局促。
这个复式层高达到了5.4米，尺度感很好。一层大客厅、餐厅和厨房一字排开，没什么浪费。两个卧室，正适合住他们现在这个人口结构。
楼上是双套房、双卫生间、双衣帽间。最难能可贵的是，还送一个小地下室。
“怎么感觉买了个迷你的别墅呢？”这是程序的第一观感。
他以前收入虽然也不错，但纯纯靠自己住别墅，是从来不曾想过的。
一句话，帝都居，大不易。
现在托了向筝的福，生活品质大跃升。
柳春荣也满心欢喜。租房再好，那是别人的，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在这个城市，有一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筝筝啊，这套房子多少钱啊？”
向筝眼神闪烁了一下，搂着自己老妈，到了餐厅处，“也就比房东那套贵个几万块。您看看，对装修有什么想法，现在提出来，不动框架，细节还能改一改。”
房子是精装的，但家具是不配备的，需要自己定做。
这么大的房子，才贵几万，柳春荣觉得特别值。“赵姐喜欢花，有两次路过花鸟市场，我看她盯了很久。至于我，咱老家那边都爱搓麻。”
“收到。”向筝扬着手臂，转了两圈，“我希望家里偶尔能开大party。我序你看，这餐厅加客厅，是不是很适合轰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