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掌门那原本紧绷着的面容终于稍稍松弛下来,眼中满是欣慰之色,缓声道:“祁葵,想必你应该知晓祁姓乃是国姓吧。”
祁葵这些年时常下山历练,如此浅显易懂的常识她又怎会不知晓呢?虽说祁姓的确为国姓不假,但这天下之大,姓氏相同者众多,亦不乏寻常百姓家同样姓祁之人。因此,对于自己的姓氏与皇室有所关联一事,祁葵从未曾这般思量过。更何况,帝王血亲何等尊贵,又岂会轻易流落于民间呢?
然而此刻,掌门师伯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郑重其事地一字一句说道:“孩子,你乃是先皇后所诞下的嫡亲皇女,本应是那天潢贵胄、金枝玉叶。”
听到这话,祁葵不禁瞠目结舌,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有着如此惊人的身世背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懵住了:“既是堂堂皇女,又为何会被遗弃在观云门山脚下?”
面对祁葵满心的疑惑,掌门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解释道:“关于这其中的缘由,实乃皇家秘辛,我等身在方外之人难以洞悉全貌。只是可以确定的是,你自娘胎之中便先天不足,体质孱弱。倘若当初未被送来观云门修习术法,即便在那深宫内苑之中享受着金枝玉叶般的待遇悉心养护,恐怕也未必能够平安度过三岁之龄啊。”
掌门师伯满怀深意的眼神,让祁葵怔住,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呆呆地望着师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自然读出了师伯的言外之意。
祁葵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颤抖:“师伯您的意思是如今我的劫难已然过去,再也不会中途夭折了。您刚刚让我答应你们的事情,难不成是想让我回到皇宫,当皇女?”
掌门师伯沉默的点点头。
祁葵再也忍不住了,失控的喊道:“我才刚回来,您们就不要我了。”
三位长辈皆是一怔,只见祁葵霍然站起身来,满脸泪痕地直视着自己的师父:“师父,这也是您的意思吗?您也不要我了吗?”
云药心疼的起身想碰祁葵,又收回手:“祁葵,你本就该是皇女。”
祁葵一向尊敬长辈,此时也忍不住回怼:“”什么皇女?这有什么好稀罕的,我是观云门的弟子,是师父唯一的徒弟,观云门是我家,师父就是我的父亲。”
一旁的云馗子见到心爱的徒弟如此伤心落泪,又说出如此至纯至孝的话语,心中自然是又心疼又感动。然而他深知此刻必须保持镇定,不能让感情左右了理智。于是他强忍着内心的痛楚,面色依旧严肃,对着祁葵大声呵斥道:“祁葵冷静,先听你师伯把话说完!”
听到师父的斥责,祁葵紧咬着牙关,用衣袖狠狠地擦去眼角的泪水,然后缓缓坐了下去,低垂下头应声道:“是……”
掌门师伯重重地叹了口气,目光慈爱且无奈地落在祁葵身上,缓声道:“祁葵,师伯知道你心地善良、品行端正,一直以来都是个乖巧孝顺的好孩子。你舍不得观云门,舍不得疼爱你的师长们,但有些事情迫在眉睫,不得不有人挺身而出,而那个人非你莫属。”
面对掌门师伯的话语,祁葵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低着头。这天底下有这么多人,她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非她不可。
掌门师伯微微皱眉,继续说道:“祁葵,你可知道如今这天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当今圣上固然称得上是一代明君,他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使得国家繁荣昌盛。但岁月不饶人,圣上已然年岁渐长,膝下诸位皇子却无一具备足够的才能和魄力来继承这万里江山。一旦圣上龙驭宾天,不出十年,这天下必将陷入混乱,战乱四起,百姓们将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
听到此处,祁葵终于抬起头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与忧虑。当今皇帝的贤明之名,她早有所耳闻,自她出生至今的十九年间,这个国家从未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在她原本的认知里,这里堪称一片平和安宁之地。未曾想,仅仅不出十年,竟有可能沦为战乱频繁、民生凋敝之所。所谓民不聊生之景,若未曾亲眼目睹,实难真切想象其惨状。
但祁葵经过,她曾在现代的影视作品中有过所见所闻。那些逼真的画面、悲惨的场景,即便只是通过荧幕呈现,也足以令人潸然泪下,揪心不已。
祁葵自然是不希望战乱,不希望人间变成炼狱的模样。但这些她可以改变吗?这么多年来她只当自己是一名玄门弟子,一直以来她学的都是术法,都是跟怨灵恶灵打交道。
在玄门中,她确实称得上天之骄子,但阻止天下大乱,她做得到吗?
迷茫的祁葵对上掌门师伯认真的眼神,师伯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道:“你是皇女祁葵,你身上流淌着帝王血脉,你同你那些兄弟一样,有资格从皇帝手中接过江山。我们这些长辈们都相信你,可以让山河无恙,百姓们安居乐业。”
祁葵怔住,忍不住脱口而出:“您想让我当皇帝。”
纵然是祁葵,才刚刚得知自己是皇女,又得知抚养她长大的长辈们希望她当皇帝,也是会异常震惊了。祁葵脑海中浮现出现代的一个词汇,‘亲妈滤镜’,三位长辈对她的‘亲妈滤镜’会不会太厚了?
她,祁葵,当皇帝?
师伯一手按在她肩膀上,眼神认真恳切,语气郑重其事:“你是皇女,自然也可以争一争那个位置,成为女皇。”
祁葵:?不是,师伯,这是性别的事吗?当皇帝是能力的问题,我受过当皇帝的教育吗?你们教的不是道术,道法吗?
这事,他对吗?
就在祁葵大受震撼之时,师父的手拍在她另一边的肩膀上,突然语重心长地问她:“祁葵,告诉为师,你出去游历了一番,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