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放火一事故意伤人柳青也有了最终责罚。或许你该坐下来好好与你爹谈谈。他也有诸多身不由己的地方。”
萧从砚心底似有放下,浅吸口气,缓缓道,“待我回去,便领着重画他们回萧府。”
“你能想清楚便是!今日是该去寺庙静心静心!”沈笑微笑着杏眼跟着眯起,伸手握住玄衣的手,两人不自觉对视。
司徒风就这般看着她,忽然感到庆幸。
幸好。
不早不晚。
战争结束后,我们才纠缠在一起。
……
没过多久,马车停靠在路边。
三人站定,望着不远处庙宇,屋檐之下,金匾生辉。
人流源源不断进出其中,沈笑微忽然有些感慨,“这寺庙香火竟如此旺盛。”
“对了!本宫记得你今日来还愿,可是因抓到放火的真凶?”红衣抬眸看向右侧男人。
萧从砚点头,望着那寺庙牌匾,眼底有些忐忑,“也……不全是。”
左手旁,一直察言观色的司徒风倒猜想到什么,“你该不会是……想找与你娘相爱那和尚?”
“不错——”
“哎!你们瞧那边施粥的人,怎么感觉……有些奇怪?”沈笑微突然抬手,指着右侧。
“怎么?”司徒风跟在她身后,一齐朝寺庙右侧人群中望。
施粥的几人里,其中一人斗篷遮脸尤为突出。虽看不见面容,却见一双白色睫毛下灰色瞳孔低头,专注布施粥手中汤匙。
红衣掐着腰走近些许,见那人身穿灰色斗篷,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忙碌许久抬眸瞬间朝这边看了眼。
只一眼,女人脚下一顿在原地,灰色瞳孔印出些许慌诧异。
是羽鹤。
萧从砚抬眼扫视一圈,见周遭跟有简衣侍从,一眼便认出,“这是朝廷安排在此处布施的人,先前我同父亲也曾轮值。可是有什么问题?”
看见两人,羽鹤也十分惊奇。将汤匙给身侧之人,朝两人跑来。
见人过来,沈笑微朝司徒风递出个戏谑的眼神。
此刻,萧从砚才看见来人。这眼睛着实突出,“见过祭司!”
“嘘!”男人蹙眉,将脸上遮挡的布料拿开,比划一个手势,示意他安静。
见他们身后马车以及随行侍卫,羽鹤心中了然,“你们俩今日倒是得空,居然出颖都跑到灵宝寺来了!”
沈笑微鼓掌作威,称赞道,“你倒有善心,还知道亲自出来布施。”
一旁男人拂袖。只听司徒风冷哼一声,“又不是做贼,裹这么严实干嘛?”
“你懂个屁!我一个观测天象的祭司,跑和尚庙前布施。信仰不同,还是不张扬为好,免得别人议论。”羽鹤压着嗓子反驳。
灰瞳转动,环视一周。
周遭行人见几人衣着不凡,身后更有持刀侍从看守,纷纷离远,绕道而行。
羽鹤蹙眉,忽觉不对当即问起二人,“陛下呢?”
沈笑微摇头,摊开双手,“我们也不知道。”
“春闱科考,此刻陛下应在大殿主持终试。”萧从砚拱手,道出实情。
几人这才恍然大悟。
白睫轻眨,忽然扭脸,饶有兴趣盯着面前断眉,不确定道,“你是……萧鳞的儿子吧?”
男人点头,声音威严,“在下萧从砚。”
羽鹤忽然怔住,扭头扫了眼远方寺庙门口的牌匾,“灵宝寺……”
男人挑眉,似乎想起谁来,眼眸中尽是意外
,嘴上笑着,“好小子!城外这么多寺庙,你爹若知道你挑此处拜佛,定能给他气出个毛病!”
“哦?看样子你定知晓些什么!”沈笑微眼色一变,勾唇点出。
只见羽鹤由幸灾乐祸变得冷清下来。
萧从砚眼底纠结,忍不住问道,“祭司可认识一僧人?我爹醉酒时喊过,似乎叫……明霁?”
灰眸抬起,有些复杂,“认识是认识。你找那老头作甚?”
“你爹年轻的时候,可没少找他麻烦。”羽鹤勾唇,双手环胸绕着走到三人身后,摇头晃脑道,“明霁圣僧,德高望重!听说年纪轻轻便才高八斗,为人十分不错。后来……不知为何,在灵宝寺出家,游历四方十几年成了高僧,然后又回到此处圆寂。”
司徒风眼底闪过抹诧异,“他何时死的?”
“大概……两年前?记不太清了。”羽鹤回眸,看向一脸茫然的萧从砚,忽然嗤笑一声,“说真的,本祭司也看不懂你爹。你说他年轻时,处处针对人家明霁法僧。后来人死了,却又悄悄给他立碑。这老头是不是怕遭报应啊?”
话音刚落,萧从砚身形一僵,猛然退后半步,“祭司可知……明霁大师可是因何而亡?”
羽鹤愣住,思索片刻摇头,“这个不清楚。那时候我十七岁,闻此事也着实震惊。”
“只知道他在庙堂一连几日不出。发现时人已经死了。”
沈笑微蹙眉,听完后心里有些闷。
司徒风面色如常,抬手轻轻摸摸她的脑袋,后又转头询问,“那你可知他的墓现在何处?”
“进入寺庙往后翻一个矮山,再直走一百米山丘上只他一人,碑文写的倒是清楚。”
“你与他很熟?”
“谈不上熟识,倒有过几面之缘。那和尚人到中年依旧脑袋灵活,心系家国大事。若年轻时走仕途,如今定是前途无量啊!”男人摇头,“只可惜前朝复杂,生不逢时啊。”
“本祭司每次见他,那人都面色和善无杂念。可我总觉得……那双眉眼似有心结,却又转瞬即逝叫人捉摸不透。”
男人停住,手扶下颌,认真时声音陡然一转,“不过……本祭司一直好奇,萧鳞究竟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听说他当和尚之前,两人曾多次交手。”
萧从砚唇角抿着,未曾搭话。
夫妻两人站他身旁也不语,只静静听着。
羽鹤叹气,忽然凑近,捂嘴笑谈,“先前,本祭司打听过。亲眼目睹那老头道萧鳞他一个武将当街揍人家书生!你们说他是不是太不道德了些?”
此言一出,沈笑微额头青筋一跳,她最是见不得别人欺负弱小,不讲道理。
“岂有此理!就算他……呜呜。”司徒风眼疾手快捂上女人唇角,“时候不早!我们先走了!”
见玄衣将人拖走,萧从砚拱手面色有些凝重,“告辞。”
直到身后,几名侍卫路过,羽鹤才反应过来。
随后轻笑一声,蒙上脸朝身后人群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