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宋巡一有时间就往五皇子府里跑,除了晚间没有再留宿外,几乎在这里安了家。
轻雪发现平时男人还是挺忙的,每次过来时都会带着不少的公务处理,还时不时有人送上新的公文。
他的书房中堆的大部分都是男人的东西。
有时候宋巡太忙,轻雪就在一旁练字,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两人同处一室,偶尔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接触,都透着数不尽的甜意。
宋巡处理公务时并不避着他,无聊时轻雪也拿过文书看过几眼,只见很多文书上都是探子们送上来的机要重臣们的秘闻,还有些惊讶。
这些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得知的,太过隐秘又太过重要,很多东西要是透露出去都能让这些大臣们抄家问斩。
比如夏历四十五年,吏部尚书及其党派的人在各地富商中买卖本地官职共获利数百万两,这都快比得上大夏每年国库收入的一半了,要是被发现,这些人都得掉脑袋。
还有某二品大员的妻族盘踞了整个城镇及其周边八成以上的土地,其间更是买卖人口,草菅人命,当地怨声载道,死伤无数。
宋巡暗中掌控的势力可见一斑。
宋巡见少年对这些感兴趣,便向他解释道:
“大夏国内的酒楼德庆楼是我开的,以前除了能给我的军队提供足够的钱粮外,平时主要负责收集各地的消息。”
宋巡掌管的玄武军在他的带领下骁勇善战,从无败绩。但由于夏景帝的忌惮,军饷俸禄几乎在所有军队中垫底,拖延扣发是常事,若是没有另外来钱的地方,平时连饭都吃不饱。
可以说,整个玄武军就是他私人的力量拉起来的。
在玄武军内,士兵们对夏景帝失望至极,就算夏景帝收回了他的兵符也没用,众兵将们认人不认令,整个军队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如今表面上玄武军已经被夏景帝收回,可实际上整个军队依旧在他的掌控下。
可以说,没有他的命令,谁也调动玄不了武军的一兵一卒。
徳庆楼,大夏只要叫的出名的地方都遍布它的分店。
毕竟大部分人都习惯酒桌上谈事情,而德庆楼可以说是国内最出名的酒楼,里面环境清幽高雅,饭食美味多样,是有钱人的首选。
宋巡这么一说轻雪就懂了。
之前宋巡带他去吃饭的酒楼便是德庆楼。
他们吃饭期间酒楼里座无虚席,门外更是有无数人在等着,在有权有钱的人中,极其有名。
这生意想不赚钱都难。
“怪不得上次去时明明掌柜的都对别人说没位置了,却把我们带到了楼上的雅间里,我还以为他们看你是大官才给我们开的特例。”
“德庆楼里我有一间专门的雅间,平时不对外开放,阿雪若是喜欢吃里面的饭菜,拿着这块玉牌便可随时去吃。”
说着,就从袖中拿出一块玉牌递给轻雪。
这块玉牌通体碧玉,周身雕刻有隐隐约约的暗纹,一看就十分贵重。
“这多不好意思呀。”
“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
宋巡直接将玉牌放进轻雪手中,接着说:
“除了随时能去吃饭外,这块玉牌还能调动里面的入手,以后若是遇到危险,你可以随时去德庆楼。”
宋巡虽然在府内安排了很多人保护少年,可是也怕有他顾及不了的时候,还是得多给少年留点保护自己的手段。
知道这是宋巡为了保护他特意给他准备的,轻雪十分感动,最后还是收下了这块玉牌。
他的修为目前不足以往的万分之一,对付几个凡人没问题,可要是对上武功高强的人,胜算不大。
宋巡既然想要保护他,他便接下就是了。
若真出了什么事,也是让男人担心。
想起那把被他遗忘的匕首,轻雪赶紧从柜子里找出来,对男人道:
“你上回给我的匕首太贵重了,我还是还给你吧,你自己留着更有用一点。”
宋巡听到少年想把匕首还回来,皱眉道:
“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怎么能还回来?”
“啊?什么定情信物?”
轻雪有点懵,他怎么不知道他们交换定情信物了?
“这不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吗?”
看少年是真的不知道,宋巡取出怀中爱惜无比的香囊。
见少年还是十分迷茫的样子,宋巡的心微沉。
他发现他之前很可能误会了少年的意思,看少年的样子,可能真不知道送别人香囊的意思,他闹了个乌龙。
可惜,就算早先是误会,如今两人已经在一起,他是不会给少年反悔的机会的。
“难道不是吗?”
宋巡追问道。
黑沉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就是之前不是定情信物,现在也是了。
轻雪囧囧的看着男人手中的香囊,终于知道为什么道别那天宋巡奇怪的反应了。
他就说这人怎么这么坚持要把匕首送给他,原来在他眼里,两人这是在互赠信物啊。
“是,是,这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他还能说什么呀,最后也只能把匕首收了起来。
最后还是叮嘱了一番男人,一定要时刻把香囊带在身上,最好是睡觉也带着,片刻都不能离身。
他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男人身边不安全,就连他的皇子府里,男人也安排了很多人手保护他,除了明面上的侍卫,暗处也有不少人。
最好还是让男人把香囊带在身上,要真有万一也能保护住他。
宋巡带着笑道:
“阿雪放心,你给我的东西,我一定时刻不离身。”
明日就是十五了,轻雪早早的和宋巡说好了,这日要进宫看望母妃,他可以不用过来,免得来府中跑空。
第二日一早轻雪就带着小顺子和小福子入宫了。
他们二人在内务府入了册,也能和他进宫。
一路顺利来到清兰宫,发现南清宫里新来了两名小太监,大概是补小顺子和小福子的空缺。
这两个小太监一看便是练家子,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
这二人便是宋巡暗中安排过来保护柔妃的人了。
柔妃坐在殿中,气色还不错。
只短短几日不见的母子二人间有说不完的话。
柔妃对五皇子府很感兴趣,毕竟这是她的宝贝安安的家。
听到宋将军帮忙把皇子府建造的很好,还嘱咐轻雪要好好感谢人家。
三年里,轻雪每日从南书房回来后,宋巡的名字在他口中都会多次出现,柔妃对这位宋将军也算是颇有了解,知道他们二人相处的不错,交情颇深。
“不知什么时候我也能去你的府中瞧瞧就好了。”
柔妃叹息道。
语气中带着说不尽的遗憾。
“父皇年纪长母妃许多,听说近几年来身体经常不适,常宣太医,母妃以后总有一天能住在我府中,到时候我们母子又能相聚了。”
夏景帝身体不好的密闻自然是轻雪从宋巡那里得知的。
满宫里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事,夏景帝将这件事隐瞒的很好。
“那就好,我可等着那日了。”
柔妃只当儿子是在安慰她,便不再多言,免得伤感,又提起另一个话题。
“安安早几年本就该寻一个合适的女子定亲,今年出宫建府刚好就能成亲,可因为母妃的原因耽误了你,若是安安在宫外遇到合适的女子,不拘什么门第,只要是安安喜欢的人,母妃便喜欢,你们成亲母妃绝对支持。”
听到柔妃说起成亲的事,轻雪有些尴尬。
对他而言,他的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既然已经和宋巡成为恋人,那他便认定了他,自然不会再和别的女子成亲。
“母妃,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如今我还不想这些。”
轻雪目前并不准备让柔妃知道他和宋巡两人的事,怕她担心。
男男相恋在大夏毕竟不算主流,在很多人眼中终究不算正道。
听轻雪这般说,柔妃也不再多言。
她知道,她的安安有自己的想法,她是不会逼迫他的,只要安安开心,就算这辈子都不成亲也没什么。
本来她最大的愿望便是安安能够平平安安,开开心心。若是成亲,反而让他不高兴了,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何必呢?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后,看出柔妃的神色有些疲倦,便让柔妃先去休息片刻。
“母妃,您若是实在疲惫,便先去休息,离开了清兰宫几日,我也正好有些想念,正好能够逛逛。”
知道安安今日会进宫,柔妃昨日期待了一天,晚间睡得也不太好,仿佛总能听到宫人禀告安安回来的消息,总是惊醒。
知道安安今日吃了晚饭才出宫,现在不过午时,天色还早,柔妃闻言便回房小憩一番。
轻雪刚在清兰宫内逛了一会儿,就有御书房的小太监来传话,说是夏景帝召见他。
轻雪有些惊讶,跟着小太监一路来到御书房,这时夏景帝还在与大臣议事,便被小太监带到偏殿等着。
轻雪等到快一个时辰,茶水添了又添,期间还去如了次厕。
摸着已经喝了个水饱的肚子,轻雪拒绝了小太监想继续添茶的动作。
都这么久了,夏景帝还没有结束吗?不会是忘了还召见过他吧。
夏景帝还真忘了这件事,竟他对这个孩子并不在乎。
议完事后,又批了些奏折,还是总管太监看时辰不早了,快到上御膳的时间,想到偏殿等了很久的五皇子,上前对夏景帝提醒了一句。
若是现在不提醒,夏景帝今日没见到人,等到日后想起来,又得治他的不告之罪。
毕竟上位者是不会有错的,错的只能是别人。
如此这般,等到终于被召见时, 轻雪已经闭眼修炼了很久。
一进入御书房轻雪就微低着头跪下行礼道:
“儿臣拜见父皇。”
在别人看来表现的十分恭敬,其实轻雪的内心十分无奈。
他何时跪过别人?想到眼前人是自己血缘上的父亲,那么跪便跪了吧。
夏景帝瞥了眼底下的儿子,语气不明道:
“起来吧。”
对于这个儿子,夏景帝的内心是十分不喜的,一见到他那极具异域特征的眼睛和头发,便心生厌恶。
混血之人在平头百姓中都极为不讨喜,更何况身为一国皇子,却血脉不纯,这便是原罪。
“谢父皇。”
夏景帝只看了一眼就瞥向别处,嫌他碍眼。
轻雪自然察觉到夏景帝不喜的态度,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恭敬的站了起来。
夏景帝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夏景帝。
虽贵为皇帝,可夏景帝一看便是一个自私薄幸、嫉贤妒能的人,喜怒无常,不好相处。
“老五今年也有十八了吧。”
夏景帝早忘了这个孩子的名字,或许说他从没记过,便只能用他的排序来称呼,连这次召见这个孩子,还是检查众皇子的功课时听到王太傅提过一嘴。
老五可真难听。
轻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是,父皇,前几日刚过了十八岁的生辰。”
“既然已经成年,那便去礼部领个差事干着。”
“是,父皇。”
礼部,是六部中最不重要的部门,主要职责:接待外宾。
可以说一年也动不了几回。
礼部的官员也是整个朝堂中位置最低的那一批,说起来并没有什么实权。
到了这个部门,几乎算是被发配到了角落里,只有落灰的份。
就没有听说当前哪个皇子是往礼部派的。
轻雪也算是头一份了。
夏景帝对他的厌恶程度可见一斑。
等夏景帝让轻雪退下时,也就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恭敬退下后,看天色已经不早,轻雪赶紧快步往清兰宫走。
边往回赶边抱怨,母妃想必早就起了,本来母子二人能多相处一会儿的,真是浪费他时间。
柔妃醒来后已经知道安安被夏景帝叫走了。
尽管内心担心不已,怕她的安安出事,可也只能在宫里耐心等着。
毕竟她在整个皇宫都没什么可用的人。
经过这一遭,某个念头在柔妃的心中越演越烈。
或许,她是得为自己和安安做些什么了。
等到轻雪回到清兰宫时,晚饭是来不及吃了。
母子二人只能长话短说,交代了此处召见的原委后轻雪便准备离开,再不走宫门就要落匙了。
和柔妃道别后,在柔妃不舍的眼神里带着小顺子和小福子离开。
等轻雪出了皇宫大门,天色已经开始泛黑。
而远处停放的马车旁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轻雪惊喜的快跑两步,想要扑进男人的怀里,可想到这里是宫门口,到处是宫里的眼线,便只能作罢。
等到进入马车,才紧抱住男人的腰,高兴的说: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我今日进宫,你回将军府吗?”
“想你了,就来了。”
宋巡也抱住少年,回道。
“你是不知道,今日本来是想陪陪母妃,没想到父皇会突然召见我,见就见吧,还让我在外面等了好久好久,后来都没能和母妃说上多少话,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吃上晚饭呢。”
少年被夏景帝召见,这事早有宫里的探子上报,但宋巡没想到少年还在外面等了很久,连饭也没有吃上,有些心疼道:
“饿坏了吧,我们现在先去德庆楼吃饭如何?”
德庆楼就在京城中心处,比他们二人的府邸近一些。
“好,我想吃香酥鸭了。”
听到去德庆楼吃饭,轻雪当即高兴了起来,一扫刚才郁闷的心情。
“那我们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