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符,顾名思义,符纸扔出去燃烧极快,能够迅速燃尽,如同一条火龙一般。当然,这并不是玄学,火龙符是用烧纸烤干之后表面抹上油脂,然后,迅速点燃的一种符纸,平时多用于道士开坛做法及——坑蒙拐骗!
当然了,这是我自己心里的内心独白,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眼看着烧纸老头迅速被火焰包裹成一个火人,滚下斜坡,证实了我们之前的推测并没有错,虽然烧纸老头似乎是得到了能够延长生命的方法,但是代价就是怕火,只不过,我们没猜到是这种方式的怕火而已。
我也着实松了一口气,要是真碰上一个刀枪不入的僵尸(当然我说的是如果,这个如果也是我在书里看到的,虽然 我没亲眼见过,但是没见过的东西就直接否认绝对不存在这本身就是不科学的),那我就真下去和师父见面了。
这时,不远处几道手电光射了过来,我眼前一阵眩晕,眯起眼睛。缓了一会儿,拿着手电的人走近,我一眼认出,仲坤、老孙、阿鑫和郑警官。
老孙见我没事儿,紧走几步拉住我的 双手,
“咋样?没事儿吧?见着那老头没有?”
“没事儿,那老头在下面呢。”我抽出双手指了指太平间斜坡下方。
郑警官立刻掏出手枪,对准下方,这时,刚刚还有一丁点的火光也完全熄灭,并且刚才打斗的时候,唯一的照明工具——小灯泡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殃及池鱼,砸碎了。
郑警官左手倒握强光手电,右手依旧紧握警枪,作势就打算顺着下坡往下走。
我急忙拦住,“警官,我觉着,咱们还是守株待兔在这等等比较明智。”
郑警官望向我,“不行,这个老头很危险,如果这次再让他跑了的话,会造成恐慌的。”
“警官,您说的是没错,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自己偷偷跟着他来到了这,但是有一个问题,咱们先不说他为什么能够不怕子弹,就当他身上穿了防弹衣一类的东西,就那个。”我指了指翻在太平间出口的一人高石碑,
“咱们几个倒是都搬的起来,但是谁能抡起来当武器用还能扔上三楼窗户。”
郑警官犹豫了,这时候也就是天黑,要不然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我猜经过这件事之后,所有那天晚上参与围堵烧纸老头的警官乃至我们几个人的三观都会大翻个。
当然,主要是这几个警官!
郑警官沉吟半晌,“那我喊几个同事过来支援。”
我点了点头,掏出手机点亮,凌晨4点50分,离天亮也不远了,于是对郑警官道,
”这我觉得靠谱,人多点,即使再有什么变故咱们也不虚,而且,快天亮了,据我们分析,这个老头除了怕火之外应该还有点怕阳光,当然了,这也是猜测。“
郑警官点了点头,收起警枪去旁边打电话呼叫支援去了。
阿鑫这才走过来,压低声音道,”哥,刚我可看见了,你那手上啥东西,呼的一趟火线直接就给那老妖怪点着了。“
我微微皱眉,阿鑫看出我的疑惑,不禁尴尬,
”这事儿咋说也是因为我家起的,我咋能真扔下你自己跑啊,你前脚走,我后脚跟着,不过我没敢跟着你下去,你刚下去我就给仲坤大师打电话了,然后我就一直躲在那棵树后头看着。“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松树。
行,也算这小子有良心,说实话,我也觉得自己刚才让阿鑫去叫人自己单独跟踪的行径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装13了,当然,也就那么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的。
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回答了阿鑫上一个问题,
“火龙符!厉害吧!这都是我压箱底的本事,哪能随随便便就让你看着呢。”
仲坤、老孙和郑警官来的时候老头已经滚下斜坡了,所以并没看到我扔出马粪纸点燃的火符,这时听阿鑫说的神乎其神,也来了兴致,
“师弟,你这还有压箱底的本事,等明天你可得跟师兄说说。”说罢居然叹了一口气,
“唉,当年跟师父学本事的时候,估计是师父是看我天资不够,哎,老朽惭愧。”
这回轮到我尴尬了,这火龙符确实是师父教我的不假,但是,这事说起来,还真是个笑话。
记得当时还是九十年代末,是九八年还是九九年我忘了,那会儿家里的电视还只能看不到十个频道,但是录像厅的流行迅速的把港澳流行的电影带进了我们的视野。
不知道跟我岁数差不多的同龄人当年看的都是什么,我当时最喜欢看的就是恐怖片,特别是英叔主演的一系列道长驱鬼抓僵尸的片子。
你问我害怕不,我当然怕,而且相对于漂亮国的丧尸怪兽,我对中式恐怖青面獠牙的僵尸肯定是更胜一筹的怕,但是咱说,人就是贱,越害怕越想看,越看得多越害怕。
但是别人就是看个热闹,我不一样,我当时非常崇拜英叔,特别是手持桃木剑点燃符纸,“咻!”的一下,符纸带着一条火线甩飞到僵尸头上,僵尸倒地的场景,我的崇拜程度绝对是无以复加。
关键是,咱有师父啊,而且虽然咱师父不是道士,但是那个仙风道骨的劲儿,加上偶尔露那么一手算命或者看病的能耐,这妥妥的现实版英叔。
于是我就开始套师父的话儿,进而软磨硬泡的求师父教我这一手点燃符纸,甩出一条火线的本事。
起初,师父不愿意教我,关键他不教的理由还非常简单,
“那都是电影特效,明白吗?假的。”
我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师父,你教过我,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电影里特效我信,但是你会这本事我更信。”
师父翻了翻白眼,懒得理我,但是架不住我软磨硬泡,于是跟我约定,下次月考我得考进全班的前16,他就教给我。
记着当时班里就开始按照月考成绩分座位了,当然当时没有内卷这个词儿啊,但是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班里的好学生天天当着同学的面说自己从来不学习,就是玩,也不知道为啥能次次考第一。
呸,这孙子住我们隔壁,天天回家偷着学,我就没看他那屋半夜三点之前关过灯。
当时我的成绩不上不下,考的好能进前十,考的不好就落到30名之后,但是这次有师父答应教的“法术”当目标,我难得的发奋图强了一把。也是因为这一把我才知道考第一那小子天天熬夜学习的,虽然我每次都比他早关灯。
月考成绩下来,全班第十二,刚好进了前十六名,分进了第一组。
第二天赶上刚好是周日,我一大早就跑到师父家,缠着师父教我说好的火符。
师父当然先表扬了一下我成绩的进步,并督促我不能骄傲,下次要再接再厉之后,重头戏来了。
只见师父随手抽了一张空白的黄色符纸,平铺在桌上,拿起毛笔,沾了一点朱砂,刷刷点点就画了一张符纸(当时我是不知道画的什么符),一笔行云流水画完之后,二指夹起符纸轻轻的甩了几下,大踏步走到桌前,桌前正好有一支刚点燃不久的佛香(画符之前都要沐浴更衣,焚香叩拜),只见师父二指捻符,嘴里不知道念叨了一句什么话,手中的符纸在佛香上左右虚晃三下,
“呼!”符纸居然直接燃烧了起来,而且烧的非常快,说时迟,那时快,师父二指一甩符纸直接朝前方飞去,一眨眼的工夫,符纸燃尽一丁点灰都没有。
我眼睛都看直了,张大嘴巴拍手叫好。
师父的表演却还没结束,手指前方,“木然,看地下!”
我顺着师父的手指看去,刚刚符纸落地的位置,红色的符箓笔画清晰的印在地上,这可什么电影里都没见过啊,这太神奇了!
我赶忙追问师父是怎么做到的,什么原理,师父得意洋洋的道,
“这就是老夫独创的火龙符,这可不是影视特效能搞出来的,这是独门秘籍,得是童子功,从小练.....”
我这下真服了,这要是学会了,我明儿就逮僵尸去,于是我就磨着师父教我,结果,师父说,这次看完了想学可以,期末考试考进前五名。
得,还是让老头带沟里来了,但是,这一手太玄了,必须得学到手。
于是,我就一直熬夜学习,一直到那个学期的期末,考进了全班前三。
然后,就有了开头介绍的火龙符的做法。
但是我肯定不甘心啊,符纸是特殊制作的,这没关系,但是甩出去的红色符箓文字怎么就直接出现在地板上了,这肯定是真本事。
不料师父直接打碎了我的幻想,”那个符箓的笔画是用朱砂画的,即使沾了水,水分被火蒸发,但是朱砂是不会蒸发的,朱砂的燃点287度,所以,符纸化成灰了,符文字符能直接落在地上。“
我记得当时,我转身就走了,内心一万只羊驼跑过。
真是没想到,这坑蒙拐骗的本事,还能用在真东西身上,居然还管用了。
后来的那些年,我自己也做了不少火龙符,用最薄的烧纸效果最好,但是必须晾晒的干透,而且其实要想瞬间用香头点燃的话,最好在上面淡淡的涂一层易燃的磷粉,今天这个随手拿的烧纸身边没有磷粉的情况下,贴着皮肤用身体的温度烘干然后用老孙的雪茄打火机点燃,也算是简化版的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过了一小时左右,医院外传来巨大的警笛声,随即警车一辆接一辆的开进医院,停在郑警官眼前,车门打开,前前后后下来二十几名身着制服的警察。
这时,天色也蒙蒙亮了,虽然太阳还没完全出来,但是已经能够看清四周,郑警官对我们几个交待了一下,让我们在上面等着最好不要下去,以免遇到危险,随即一马当先带着一众警察,顺着下坡走进了太平间。
我作势就想跟上去,老孙拉了拉我,冲我摆了摆手
”这时候你就别去了,刚才那火是你烧的,万一你跟着下去,是吧,那老头要是僵尸妖怪啥的也就算了,万一就是单纯的精神有问题,对吧,你说不清楚了。“
我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就没跟下去,但是我站在入口处侧耳倾听,可是并没听到打斗声和枪声。
我正在纳闷的时候,整齐的脚步声从下方传了上来,过了一会,郑警官带着下去的警员回来了。还推着一张运尸床,上面盖着一张白布。
我追上郑警官,低声问道,”怎么样,郑警官,那老头.....“
郑警官皱了皱眉,没立刻回答我,他对着身边的警员低声嘱咐了几句,就停了下来,并没跟着其他警员一起上车,两个推着运尸床的警员把运尸床和上面的东西推上了警车。
见警车开走了,郑警官回头望着我,顿了顿,”我们下去的时候,这老头已经死了。“
死了?我心里一惊,忙问,”怎么死的?烧死的?“说出口我马上就后悔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嘛
郑警官摇了摇头,”并不是,像是,怎么说呢,沙漠上的干尸一样,全身水分蒸发,他身上穿的衣服倒是有燃烧过的痕迹,你怎么会觉得他是烧死的?“身为警员的直觉让郑警官立马开始怀疑我。
我立刻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就随口说的,那现在?“
”送去公安局的尸检中心,一切等尸检结果出来。“郑警官显然并不想接受这个结果,毕竟,那天晚上出动了那么多警力,开了那么多枪,结果是,这个人已经死了好久了?!这报告都没法写。
我点了点头,”那有结果了,麻烦您告诉我一下,毕竟我也是目击证人。“
郑警官点头,”放心吧,肯定会告诉你,到时候你还得配合做一份笔录。“说完,郑警官上了留下的最后一辆警车,车子启动,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