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怀特。”
有人引路,凯蒂轻而易举找到了他。
怪异扭曲的笑容逐渐扩大,她嘴唇紧抿,双颊微微颤抖,眼睛紧紧盯着那双阴鸷浑浊的眼睛。她的瞳孔在昏暗中微微放大,仿佛要将他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记忆中。
藏在黑色斗篷下的匕首也在兴奋的颤抖,她几乎想要放声大笑,却忽然感觉两股热流沿着脸部轮廓滑落,裂开的唇角被液体濡湿,立刻感受到一丝痛意。
是眼泪吗?可她怎么会哭呢?这样狼狈、憔悴、可笑的怀特,这样像是在阴暗角落挣扎爬行的蟑螂一样的怀特,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刮蹭着脸颊的寒风像是春风一样令人感到舒适,她哼着歌,步伐轻盈,就像少女时代有父母护着的、无忧无虑的自己,兴奋的朝着怀特走去,这一次,轮到她来夺走怀特最珍贵的东西了……
黑色的斗篷停在了怀特面前,怀特粗重的呼吸一顿,难以置信的仰起头,暗沉的瞳孔陡然放大,怎么会是凯蒂那个贱女人!?
舌头断了一节,怀特发出的声音有些含糊,他不顾疼痛竭力把话说清。
“你竟然还活着!”
嘶哑难听的声音在凯蒂耳中尤为动人,她侧耳过去细细辨认他的意思,接着眯起酸涩的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声音活泼俏皮。“你都没死,我怎么敢死呀?”
刚刚挣扎起身的动作幅度太大,冷汗沿着鬓角滴落,有几滴混入眼眶,疼得人生理性流泪,怀特半睁半闭着左眼,脸上全是血污。
“看看你,怀特先生,好狼狈呀。”她俯下身,就像曾经那样,温柔似水,用手帕细细擦拭他的脸颊。
“滚开!”狼狈不堪的怀特用他那只完好的手猛的推开凯蒂,表情阴狠。
凯蒂拉平嘴角,伸手直接扇了他一个巴掌。手掌火辣辣的,她却痛快得不行,“把脸擦干净,我打你的手就不会脏了。”
“贱女人!!!我当初就该弄死你!”
她居高临下,望着这个被她扇得歪倒在一旁的男人,慢慢抬脚,狠狠踩在了他那条扭曲的断腿上。“别着急,我还有很多时间陪你……”
整个中午,没有人敢靠近那个角落。昏暗的天气、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阴森可怖的吼声满足了过路人一切恐怖惊悚的幻想。
奥斯派来的人一边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边等着凯蒂小姐出来。唉,这年头,什么工作都不好做呀。
凯蒂笑容温和,甩了甩匕首上沾染的血,随后起身,朝着那位引路人道了声谢。那人望着女人轻松愉悦的背影,又走过去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额,人形生物?表情有些复杂,他犹豫地伸出脚尖踢了踢那摊生物,倒是还活着,恐怕也只能说目前是活的了。
“桑迪,你说凯蒂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呀?”
伊奥做好了午饭,另一位女士却迟迟未归。她望着窗外暗沉的天色,隐隐有些担心。
桑迪把那堆酒桶翻来覆去数了三遍,无聊得要打瞌睡了。“不知道啊。”
“……她不会直接把怀特给杀了吧?”伊奥心里一咯噔,眉头紧皱,表情凝重。
“不至于吧?”桑迪慢吞吞道,觉得伊奥就是自己吓自己。
“怎么不至于!怀特那老东西杀了凯蒂小姐的父母,又用她弟弟和侄子为要挟,逼迫她做自己的情人,结果到最后又把她弟弟给杀了……我要是她,直接一刀捅死怀特。”
老板娘越想越慌,已经准备穿衣服出去找人了,真杀人了她也要去看看,两个人想办法丢尸体也比一个人快啊。
“我回来啦,要吃午饭了吗?”
凯蒂进来时,正好碰上着急忙慌穿衣服的伊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额,怎么了?是要出去吗?”
一旁的桑迪耸耸肩,“伊奥担心你一气之下杀了怀特,想出去找你。”
闻言,凯蒂捂嘴笑起来。“我倒不至于做这种傻事,放心,人还活着。”
伊奥长舒一口气,活着就行,她清了清嗓子,转而招呼两人一起用餐。
克拉克家族庄园内。
“卡修斯,那幅画你没拿到,为什么?”
银质餐具与瓷盘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卡修斯放下刀叉,看向坐在主位的父亲。“父亲,我没那么多钱。”
老人一愣,被这简单粗暴的理由噎得不知从何开口。他不甘心,还想追问:“那幅画被谁买下来了?你就不能私下找那人再商议一下吗?”
卡修斯恍若未闻,姿态优雅地切下一块烤得金黄酥脆的肉排,仔细品尝后才不紧不慢地道:“父亲,何苦呢,母亲不会因为这幅画就改变态度的。”
老家主脸色涨红,瞬间感受到了冒犯,眼神危险地看向自己这个愈发捉摸不透的大儿子。
“行了父亲,我吃完了。我先把母亲的午餐送上去,就先不陪您了。”卡修斯毫不在意,直接推开椅子,起身离开。
老人脸色愈发阴沉,他默默攥紧了手心里的权杖。这个卡修斯,眼里真的还有他这位父亲吗?真以为做了家主就高枕无忧了吗?
“老爷,卡尔文少爷想跟您聊聊。”一个仆人趁着卡修斯不在,俯身在老人耳旁说道。
老家主狐疑地打量着这个眼生的仆从,语气怀疑,“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回老爷,我是前几天管家新招进来的,专门来服务您用餐的。”
那人恭顺地低下头,不动声色避开他的视线,老人哼了一声,卡尔文这是在他这里专门放了颗钉子,怎么,他还对家主的位置有想法吗?
他不耐地挥手,“等我用完餐,这一个个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仆人眸光微闪,默默退到一边,不再多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