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枭听闻万俟怪那番尖酸嘲讽、张狂至极的话语,脸上的肌肉瞬间因愤怒而剧烈抽搐起来,原本就狰狞可怖的刀疤,此刻更是扭曲得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蜈蚣,每一道褶皱里都藏着无尽的怨毒与杀意。
他的眼眸瞬间被恨意填满,恨不得立时将万俟怪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然而,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楚枭却像换了个人似的,神色陡然一转。他脸上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意,那笑容里却没有半分温度,冰冷得如同寒夜的霜刃。
只见他缓缓扭头,目光如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射向林羽,声音却出奇地温和,甚至带着几分调侃:“林武圣,当初可是你以身犯险,不惜亲身入瓮,才探得这万俟老怪经脉寸断的消息。这份功劳,自然得由你亲手去摘。我楚枭算不上正人君子,可这临阵抢功的下作行径,我还真不屑去做。”
这番话虽说得冠冕堂皇,好似在为林羽着想,实则暗藏玄机,将他直接逼到了绝境。
林羽听到这话,心脏猛地一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变得煞白如纸,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簌簌滚落,打湿了领口。
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林羽仍心有余悸。万俟怪出手之时,快如闪电,旁人还没反应过来,李如的手腕便被生生折断。
李如身为尊统派的武圣,平日里与自己切磋虽未尽全力,但从他施展的招式和运用的功法来看,实力与自己不相上下,在江湖中也算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
然而,顶着武圣头衔的李如在万俟怪手下竟连一招也支撑不下,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让林羽不寒而栗。
此刻自己若是贸然冲上去,无疑是以卵击石,不仅捞不到任何好处,还极有可能把自己这条命搭进去,落得个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
林羽暗自叫苦,心里跟明镜似的,万俟怪纵横江湖数十载,摸爬滚打,历经无数腥风血雨,哪怕此刻经脉受损,可多年积攒下的赫赫威名,还有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哪能是吹嘘出来的?
但此刻,双方已经彻底撕破脸皮,楚尊使又已经将话挑明。要是自己退缩,往后在江湖上还怎么立足?楚尊使又岂会轻易放过自己?
念及此处,林羽只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冷汗已在不知不觉间浸透全身。可事已至此,已无退路,面前是万丈深渊,身后是熊熊烈火,他已然置身于绝境之中。
他牙关紧咬,把心一横,向着楚枭深施一礼,这一礼,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而后,他右手紧紧地握住剑柄,硬着头皮一步步地朝着床边迈去 。
有了李如的前车之鉴,他刻意放缓脚步,大脑飞速运转,拼命思索着应对之策,可慌乱的思绪却如同乱麻一团,怎么也理不清。
万俟怪依然稳如泰山般盘坐在床帐之后,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压迫感,仿若一尊上古魔神,静候着蝼蚁们的挑衅。
林羽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内心的恐惧,手中长剑猛地一抖,发出嗡嗡的颤鸣声,随后大喝一声,长剑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直刺向万俟怪的咽喉。
这一剑,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与希望,招式凌厉,剑风呼啸。
万俟怪不慌不忙,仿若早已洞悉了林羽的每一个招式。他右手缓缓抬起,动作看似轻柔,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两根手指探出,如坚韧的铁钳,稳稳地夹住了剑身。
林羽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剑身上传来,自己的手臂仿若被死死地钉住,半分动弹不得。
紧接着,万俟怪手腕随意一抖一拽,林羽只觉一股劲力将其向前一带,他脚下打滑,竟控制不住地向前栽去。
他脸色骤变,急忙双手紧紧握住剑柄,使出浑身解数试图稳住。
万俟怪见状,左手如同一把锋利的长刀,以极快的速度探出,猛地砍向林羽持剑的手腕。当下他只觉手腕处一阵剧痛袭来,长剑再也把持不住,“当啷” 一声,掉落在地。
可万俟怪的攻势却如潮水般汹涌,根本不给林羽喘息的机会。只见他右手迅速探出,一掌印在了林羽的胸口。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的,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林羽只觉胸口一闷,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射而出。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而后缓缓滑落,瘫倒在地,生死不知。
众人眼见林羽在万俟怪手下竟毫无还手之力,瞬间便被击倒在地,生死未卜。
这一幕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痛了他们的双眼,怒火 “轰” 地一下从心底熊熊燃起,瞬间将理智吞噬得一干二净。
他们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肌肉紧绷,牙关紧咬,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意。
刹那间,兵刃出鞘的声音接连响起,尖锐而刺耳,仿佛是死亡的前奏。
只见一人双手高高举起一柄厚重的大刀,那刀身宽阔,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的手臂青筋暴起,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整个人高高跃起,双腿奋力蹬踏,大刀裹挟着呼呼的风声,自上而下,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万俟怪的头顶狠狠劈下。
与此同时,一名长枪客猫着腰,脚步稳健。他的眼神中透着凶狠与决绝,紧紧锁定万俟怪。长枪在他的操控下,以极快的速度刺向万俟怪的咽喉要害。
另有一人手持短匕,在人群的缝隙中如幽灵般灵活穿梭,不断扫视着万俟怪的周身,寻找着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反观万俟怪,却依旧稳坐床内,神色悠然,仿若眼前的汹涌攻势不过是一场无关痛痒的闹剧。
他周身气息沉稳,不见丝毫慌乱,他的双手仿若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两道幻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挥舞着,看似毫无章法地一通乱探,却精准无比,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
眨眼间,众人手中的兵刃便如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纷纷落入了他的掌心。
紧接着,万俟怪猛地发力,双手向前一丢,那些被他握住的武器仿若炮弹,带着各自的主人,以极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一时间,屋内惨叫连连,众人皆如秋日残叶,重重砸在墙壁、桌椅之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转瞬间,满屋子的人,除了楚枭,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凄惨的乐章,血腥与绝望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
楚枭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阵青一阵白。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手背上青筋暴起,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万俟怪这恐怖的实力,哪有半分经脉齐断之人的模样?他下意识地看向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林羽,心中疑云顿生。
要么是林羽这情报大错特错,要么就是他故意使坏,给自己下套,好让自己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
楚枭心思急转,强压着内心的惊惶与不甘,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那笑容却显得格外虚伪,如同一张僵硬的面具。
他快走几步,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 “沙沙” 的声响,在这死寂又紧张的氛围里格外刺耳。
他来到床前,双手抱拳,深深地拱手赔罪,声音微微发颤,却故作热情地说道:“小弟与万俟门主虽有多年不见,但门主雄风依旧不减当年,风采更胜往昔啊!您这一身的绝世武功,愈发高深莫测了。都怪林羽这小子造谣生事,满嘴胡言乱语,险些伤了咱兄弟间的和气,真是罪该万死!”
话音还在空气中回荡,楚枭右手衣袖猛地向后一拂,动作看似随意,像是在驱赶蚊虫,却暗藏着致命的杀机。
他并未回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冷笑,那笑容如同寒夜中的霜刃,透着彻骨的冰冷。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仿若夜枭的悲啼,划破了这压抑的死寂。
一柄匕首不知何时已没入林羽的左胸,刀刃没入血肉,只露出一截短小的刀柄。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涌出,顺着他的衣衫流淌。
林羽突然睁大了双眼,眼眸中满是难以置信与绝望,那眼神仿佛在质问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他的嘴唇剧烈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被鲜血哽住,只能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音,一口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他原本半靠在墙壁上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缓缓向下滑落,每下滑一寸,生命的气息就随之消散一分。他的双腿无力地抽搐着,双手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一把虚空 。
他的双眼依旧圆睁,空洞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仿佛还在诉说着无尽的不甘与绝望。
鲜血从他的左胸不断渗出,在地面上蔓延开来,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像是一条不断生长的血蛇,那浓烈的血腥味迅速弥漫,钻进在场每个人的鼻腔,令人作呕。
屋内的烛火摇曳不定,昏黄的光线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给这本就阴森恐怖的场景又增添了几分诡异。
破碎的桌椅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与地上的兵器相互交织,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宛如一幅末日的景象。墙壁上溅满了点点血迹,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我就说这小子心怀不轨,楚兄英明,当机立断,清理门户,在下佩服。” 万俟怪仰头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那笑声尖锐又刺耳,仿若夜枭啼鸣,在屋内来回碰撞,令本就诡异的氛围愈发浓重。
他脸上的得意之色毫不掩饰,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只是让其它兄弟也跟着挂了彩,我万俟怪真是于心不忍呐。” 那语气里,满是虚伪的惋惜,实则幸灾乐祸。
楚枭忙不迭地接道,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门主说得哪里话,这帮孩子平日里哪有这么好的机会向您讨教功夫,能得您指教一二,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气呢。今日能与您过招,哪怕受了点儿伤,回去都够他们在江湖上吹嘘个三年五载的了。”
万俟怪轻声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既然如此,楚兄不如先带孩子们去疗伤吧,瞧着有些伤势可不轻,再耽搁下去,怕是功力都得废了。”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在催促楚枭赶紧离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楚枭心下暗惊,他知道万俟怪这是在下逐客令,自己若再不走,怕是连这点残兵败将都带不回去了。
但他仍不动声色地接道,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虚伪的笑容:“多谢门主提醒,那小弟便先告辞了,您请继续。” 说完,他向着万俟怪深施一礼,动作缓慢而恭敬。
而后,他转身面向躺在地上呻吟的属下们,厉声喝道:“走!” 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懊恼和尴尬。
万俟怪赶忙回道,脸上依旧挂着冷笑:“慢走不送,问尊主好。” 那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挑衅,仿佛在向整个尊统派宣告,他万俟怪可不是好惹的 。
楚枭那一声低沉且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 “走”,仿若一道划破黑暗的指令,瞬间在这片充斥着血腥与绝望的空间里炸开。
属下们听闻,原本涣散的眼神中骤然闪过一丝求生的光芒,他们颤抖着,用那因失血而苍白无力的手,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中随意抓取了一把兵刃。
那兵刃在他们手中,此刻已不再是克敌制胜的武器,而仅仅是支撑他们站立的依靠。
随后,他们相互搀扶着,脚步踉跄地向着门口挪动。每迈出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
有的人腿部受了重伤,只能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地前行,每一下落脚都伴随着身体的剧烈颤抖;有的人手臂骨折,无力地垂在身旁,只能靠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同伴的肩膀前行。
在这艰难的撤离过程中,他们彼此依偎,相互打气,那虚弱却又充满力量的鼓舞声渐渐远去,直至完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