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蓝木在自己的秘密基地等一个人,只是没想到他要等的人也在等着他,
“三多,你没去吃饭啊?今天有溜肉段,和猪肉白菜粉条。”
许三多用那双在夜晚依旧明亮的眼睛看着蓝木,蓝木走到他身边,坐下,用尽量平淡的声音问着,
“所以你想好了吗?”
“嗯,我想明白了,谢谢你,蓝木。”
蓝木松了一口气,往后躺去,浑身突然轻松了下来,
“嗨,咱们之间有什么谢不谢的,你想明白就好,三多,你做了对的事,有意义的事,真的,是那些人做了错事,做了错事就该受到惩罚,你只是做了你应该做的而已。”
“嗯,蓝木,我们现在做的都很有意义,我本来,我本来都想跟队长说,我要复员回家了,可是我现在不想走了,我不想离开你们,我要继续做有意义的事。”
蓝木坐起来,拍了拍他的后背,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个烤土豆,递过去,这是窗口的王大姐给他的,就这么一个,他本来想当餐后零食吃的,
“你哭过了吧?给你吃点吧,饿着不好。”
“嗯,我看到了好多,毒品真害人,好多好多人都变得不是他们自己了。”
许三多很自然的接过那个温热的烤土豆,一口一口吃着,边吃边说,
“唉,我知道你的记忆力很好,所以我也不确定,给你看这些是不是正确的,但是你现在明白了不是吗?”
“不过你先别跟队长说你好了,要不然不好请假了。”
蓝木搂过许三多的脖子,和他小声的说,以防隔墙有耳,谁知道烂人又会从那个角角落落里偷听他们讲话呢?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他现在都快有烂人综合症了。
“请什么假,蓝木,我都好嘞,这几天我啥都没干,我都耽误训练了我。”
许三多脸上揪着,又变成了那个较真的完毕了,被蓝木摸了一下手感很蛮不错的脑袋,自从班长转业之后,蓝木变成了那个给大家剪头的人,为了剪好一点七连上下的脑袋都被他练过手,现在的技术嘎嘎好!
“三多,你傻不傻,不过告诉你个好消息,班长要来看咱们了,那封信你状态没好,就没给你看,班长先去师侦营找连长他们,然后咱们几个请假去跟他们会合。”
“好久都没看见伍六一和甘小宁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许三多笑着露着小白牙抱着膝盖坐着,开心极了,他也很想他们,尤其是班长,
然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许三多犹豫着说,
“蓝木,对不起……你那个蛋糕花了很多钱吧,我给你钱。”
蓝木摆摆手,他可是知道许三多每个月都把他那不多的工资不剩啥的都寄回家了,也就撑死了有个牙膏钱,都好不错了。
“你有什么钱啊,你不是还每个月往家寄钱吗?我又不差这点钱,也没人需要我寄钱,反正最后也没浪费,就是你没吃到,挺可惜的,等下次我过生日我多分你一块啊~”
蓝木觉得心里放着的东西突然放下了,轻松的同时,他的头怎么还有点晕晕的了,真是奇怪,心里疑惑的摇摇头,靠在许三多身上,
“我也想班长,好久没见了,对了,班长结婚了,孩子都有了,小名叫木木,许木木的,同时也是蓝木的木。”
蓝木伸出手指了指许三多,又指了指自己,满脸开心的笑着,靠在他身上,看着天上的大月亮,
“三多,好好干吧,其实你一直都挺好的,这样咱们就又能在一起了。”
“嗯。”
蓝木突然觉得自己很困,不应该啊?他不是才睡过一觉的吗?可能是现在的氛围感太好了吧,蓝木的上眼皮老跟下眼皮打架,浑身上下酸疼的,最后他也没控制住,就这么倒在许三多的身上睡着了,
再闭眼之前,他说,我就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我就醒来。
等到许三多发现蓝木没有动静的时候的时候,吓得差点又开始哭了,因为蓝木怎么摇都不醒,一摸脑袋还烫得吓人,再摸摸鼻子都快不喘气了,许三多慌了,抱起蓝木就东奔西走,想找人帮忙,他第一念头本来是想找连长,可是一想连长现在在师侦营,然后就一路抱着蓝木冲到了袁朗的寝室,
还因为太着急了,连门都没敲就冲了进去,把袁朗寝室门锁都给干掉了,许三多一见到袁朗哭得更狠了,袁朗倒是一脸懵,不知道他俩现在这样又要干什么?
赶紧上去问问吧,谁叫现在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兵是他的队员了呢?
看着这一个两个都不敲门直接进的家伙,真想说一句我也是有隐私的好吗?
不过现在到底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然后他就听到许三多断断续续的说,
“队长,你快看看吧,蓝木,蓝木他不行了,他怎么叫都叫不醒,脑袋可烫嘞,该咋儿办啊?”
袁朗伸手摸了一下被许三多抱着的,脸上红晕晕的蓝木,现在已经不省人事的,这家伙可真能撑,这是烧晕了才被发现,不废话赶紧拿上车钥匙,
“他这可能是发烧了,这样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许三多现在就像一条没有主见的小狗,跟在袁朗屁股后面,怀里还抱着昏迷不醒的蓝木,袁朗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袁朗开车别的都不敢保证,但是只有一条,确实挺快的,也就是幸好许三多不晕车,唯一晕车的现在正晕着呢,暂时没有发言的权力,
等到他俩一路杀到医院的时候,钱琳琳看着躺着的那张熟悉的脸和那个爱哭的士兵,摸了摸自己脑子,有点头疼,但是手脚利索的帮着他们做了各项检查,
她是前不久刚被调到这里的,说是这里人手不够调她来支援一段时间,没想到还能遇见“老熟人”,去年刚调来的时候也正巧赶上蓝木又受伤住院了,钱琳琳看着那个把自己蒙在被子不好意思见她的蓝木只说了一句话,
既然知道自己食言了,就好好照顾自己吧,我就没见过来得这么频繁的病人。
而蓝木只是从被子冒出头来,不好意思的看着钱护士,他也不知道我调你也调了啊?!
这边一顿检查过后,钱琳琳看着躺着高烧四十度把自己烧迷糊过去的蓝木,又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中校同志,
“您是他新的领导吧?我不知道你们部队是什么性质的,但是人的身体不是这么糟蹋的,我跟他说过很多次,但是他好像都不在乎一样,他这次不光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平时训练量过大,身体完全处于超负荷的状态,没恢复好,太累了,就导致病来如山倒。”
“我是他队长,队长。”
“行,不管你是他什么,队长也好,连长也好,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我真的就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对了他还有点胃积食,你们是饿着他了吗?”
袁朗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笑来,对于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面对,毕竟谁会知道晚饭吃了三大碗干饭外带一大碗粉条的家伙,突然就变成“林黛玉”了呢?
许三多倒是已经很熟练了,一边点头一边默默的记着护士说的注意事项,袁朗看过来的时候许三多还对他笑笑,该说不说蓝木的办法还挺管用的,许三多倒是又好了。
袁朗就这么被动的承担着护士的怒火,幸好他并不孤独,因为许三多同样也被语重心长的钱护士劈头盖脸的好一顿说,
钱琳琳对于这位爱哭的士兵同样印象深刻,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看了他一眼,
“你是他朋友吧,今天没哭?”
许三多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带着口罩的钱护士,替自己解释道,
“我在来的路上哭过了。”
“哈哈哈,好吧,我不说你了,但是既然你是他朋友,平时一定要好好提醒他,别老不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既然不喜欢待在医院,就不要老是给自己找麻烦,他这再高一点都能把他脑子给烧坏了。”
“我知道了,钱护士,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他的,就是……蓝木,他,蓝木他不会有事吧?”
许三多看着钱护士那双眼睛,像极了她们宿舍楼下那只流浪狗,她平时有空的时候会喂那条小狗火腿肠吃,就是有再多的话对着那双眼睛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他,他命大着呢,都快烧冒泡了,也不吭一声,放心,输完液,再睡一晚上就差不多会醒了。”
“哦哦,谢谢护士,谢谢护士。”
许三多终于放心了下来了,连忙对钱琳琳鞠躬,袁朗在一旁看着他,没忍住逗了逗他,
“三多,你好了?”
“啊?队长,你说什么?”
“没啥,你最近缺席了很多训练,等过几天就不要再偷懒了,知道吗?”
“嗯,我会的。”
许三多看着袁朗,想说点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他好像又说错话了,他刚才只是没反应过来,许三多犹豫地看了自家队长一眼,就坐在蓝木病床边想给他削苹果,这样等蓝木醒来就能吃了,可是刚削好,就被袁朗给吃了,
\"队长,这是给病人的。\"
“我知道,我替他先尝尝,三多,你队长我也生病了啊。”
“啊?什么病啊?严不严重啊?”
“不严重,就是如果我不吃到这个苹果就会死的病。”
许三多看着自家队长,眼里写着,你是在开玩笑吗?惹得袁朗觉得嘴里的苹果简直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苹果了,果然东西就要是要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才更好吃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蓝木闭着眼睛,嘴里喊着水,声音沙哑,
离他最近的许三多听到了之后,就像是一个旋转小陀螺一样,给他找水,被袁朗拉过来,手里放了一瓶刚打开的水,
蓝木睁开眼睛就看到袁朗坐在自己身边,有点不知所措,他记得自己刚才不是应该和许三多待在一起吗?
这个烂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也许是蓝木嫌弃的表情太过明显了,袁朗吃完嘴里的苹果,露出了自己身后的许三多,嘴里说着,也不是知道是在讽刺还是在关心,
“你可真命大啊,高烧成这样,刚输上液就醒了?”
许三多靠近看着蓝木,小眼睛里又在蓄水了,
“蓝木……要不是我,你也不会生病,都是因为……”
蓝木脑子晕晕的,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针管,所以自己是生病了吗?被送到医院了吗?
他想说点什么,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疼的都快说不出来话,只好招招手让许三多离自己近一点,蓝木用那只没有扎针的手,揪住许三多的耳朵,跟他说,
“虽然我知道……我现在应该趁机占你便宜,让你避免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但是我现在想说……的是,我生病纯粹……是因为我自己的关系,和你许三多没有半毛钱关系,是我自己疯了,半夜去吹风,才发烧的……”
这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其实蓝木并没有用多少力气,他现在就是软脚虾,浑身没有半分力气,只是许三多怪配合的,
袁朗看着这一幕,笑了一下,拍拍手,
“行了,生病了就要好好养病,七连的兵就是毛病挺多的啊,我给你几天假好好休息,免得有人说我们老A亏待了你,你们连长第二天都能找我拼命来。”
“许三多,跟我走吧,他现在需要休息。”
蓝木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他因为体力不支,加上他打的药里有助眠成分又晕过去了,所以无法阻止许三多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们本来的计划都跟袁朗说了,
这也怪蓝木自己,没多说一句,不许他跟别人说,许三多就以为说了也没关系,再说了队长人挺好的。
就在这个蓝木因为生病晕迷的一个晚上,许三多对他队长的信任直线上升,当然关于那节盲肠的故事,袁朗也和许三多说了,
得到的评价是,“他是一个好兵。”
让袁朗很开心,所以特批许三多可以留下来陪护,照顾蓝木。
因为时间问题,袁朗并没有在医院待很久,是许三多一直在医院陪着蓝木,直到第二天三中队的大家因为听说蓝木生病了,也都是许三多昨天弄得动静挺大的,很少有人不知道,所以出于对队友的关心和爱,以及可以上午不训练就都来医院凑热闹一般的来看望蓝木了,
所以蓝木一醒来就吃到了来自齐桓的养胃爱心粥,突然觉得自己这病生得还挺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