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之转过了身,对上魏顾箫充满怒气的眼神。
片刻后,一片沉寂。
锦王只能无奈地看着苏知之离开了他的目光,然后彻底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手不自觉地伸了出去,可除了冰冷的空气,却什么都抓不住。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得了什么心疾,为何见到这个疯女人会时不时眼红心跳?
文香苑外的夜很黑很长。
一轮寒月发着冷冷的光,照到窗棂上染上了一层柔和的白雾。
苏知之坐在紫檀凳上专心地看着老阁主给她留下的医书,字里行间还有老阁主亲自写的解读。
这样读起来,苏知之并不觉得太过吃力,今后要是真能入职太医院,她不能让老阁主蒙羞,她得付出十二分的努力。
夜已沉沉,青玉烛台里的蜡烛也换了几根,时间一久,书上的字都差点看出了重影。
太困了,苏知之打了个哈欠。
香炉里余烟袅袅,黄豆般的沉香飘香四溢,仿佛一天的困倦和烦恼都在闻香的一瞬间消失殆尽。
许是门外太过安静。
“吱呀”一声,推门而入的声音格外刺耳。
“谁?”苏知之猛然起身。
睡意瞬间荡然无存,伴随而来的是惊恐。
直到看清楚来人的样貌后,受惊后狂跳的心跳才缓和了下来。
“王爷真是好兴致,总喜欢夜黑风高的时候出来吓人,你这样前来,你的苏晚晚知道吗?”
锦王没有说话,只是东倒西歪地向她走来。
空气中又散发着一股酒意。
果然是个酒鬼。
苏知之冷冷说道:“王爷还是请回吧,我困了。”
魏顾箫没有向之前一样怒吼,而是坐在了凳子上,又将身边站着的女子一下子揽入了怀里。
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苏知之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一只手死死抓住桌子的边缘,“砰”一声,医书掉在了地上。
可她的整个身体还是被眼前的男子圈了起来,呼吸急促而困难。
魏顾箫的脸一点点地逼近,一抹红晕从脸颊红到了脖子。
“苏知之,你到底要本王怎样,你才能正眼瞧一下我?”
声音低沉又显得卑微,好像是在恳求。
被人紧紧束缚的感觉很是难受,苏知之本是闭着眼,不想被这张盛世美颜蛊惑内心,可她还是定力不够强。
睁眼的瞬间刚好迎上魏顾箫滚烫的目光,苏知之羞得红透了耳根。
可恶的美男计。
魏顾箫根本就对自己没有半分爱怜,她若是沉沦她就上当了。
“魏顾箫,你放开我,你还要束缚我到什么时候?”
这声嘶吼像一盆冰水泼到了锦王的头上。
他松开了手。
怀里的女人疾速离开。
他失落地像一个受了伤的小孩。
“束缚了你?本王束缚了你?”锦王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苦笑。
他重复地说着这样的话。
半响后,他抓起苏知之的衣襟,直视着这双眼里全然没有他的眼睛,“可本王偏偏就不给你自由!”
锦王心里清楚,他不是不想给,而是给不起。
要是给了,他的心又谁来填补?
他冷笑着站了起来,朝着面前受了惊吓的女子走去,一只手伸了出去,像是要突然袭击。
苏知之已经准备好了银针,只要锦王一进攻,她就扎下去。
可这只手掠过了她光滑的皮肤,伸向了地面,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医书。
吹了吹书皮上的灰尘,锦王踉跄着走到了她的跟前,拉起了她的手,将书塞到了她的手中。
“书可以给你,但你想要的自由本王给不了你。”
说完这话,他就朝门外走去。
又是“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苏知之握着书,还站在床榻前。
锦王对她说的话萦绕在她的脑海之中。
看来,锦王是读懂了她送的这幅画的意思。
果然厌恶一个人就是要夺走她所有的期望。
熄灭烛光,盖上锦被,苏知之躺在床榻,自己的手上,还沾染上了几分酒味。
这味道不是第一次闻,一次是苏晚晚的新婚之夜,一次她感染风寒的夜晚……
究竟为何,他厌恶她,却要醉醺醺地找她?
难道这就是锦王羞辱她的方式吗?
这些比医书上的方子还要晦涩难懂许多。
直到第二日起来,苏知之觉得脑袋很沉,想来昨夜没睡好。
午膳时,小立子像是丢了半条命一样跑到了文香苑。
见到王妃娘娘,他立马跪下了,“王妃娘娘,救救王爷吧。他这几日夜夜醉酒,现在午时都过了,他还没有醒过来,曹御医说王爷昏迷不醒是心郁烦闷所致,他也没有办法。”
心情不好?怕是不胜酒力吧。
一桌子好菜实在是可惜了,她还没有吃几口了。
既然没有和离,她也没有不救的理由。
“走吧,小立子。”
得到肯定的回复,小立子才满心欢喜地起来。
他每日都在王爷身边,王爷喝醉时叫的最多的就是王妃娘娘的名字。
王妃娘娘应该就是曹御医说的王爷的心结了。
青竹提着药箱,嘴里还慢慢吞吞地嚼着一块风干牛肉,根本没注意到脚下的路,差点被一块石头绊倒了。
还好苏知之反应灵敏,伸手接住了她。
这块舍不得吞的小小的一块牛肉干一下子就滚进肚子里了。
青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正想感谢小主,小主却脸色却骤变。
“小立子,你家王爷又在捣什么鬼?这条路根本不是走昭明殿的。”
身子一僵,小立子眼神闪躲,思索片刻后只能如实交代,“不瞒王妃娘娘,自从平妃娘娘入府后,王爷就没有留宿过昭明殿,都是在书房里过夜的。”
什么?
苏晚晚娇媚动人,又是王爷的心头肉,他竟然不和苏晚晚双宿双飞?
苏知之瞪大双眼,眼珠子一转,难道魏顾箫真的有什么隐疾?
一拍手,这下子她昨夜的所有困惑都解释得通了。
他锦王之所以这段时间夜夜买醉就是因为他,不,举!
时常半夜来找她也是因为自己的隐疾不能告诉任何人,想找她看看还有没有救?
苏知之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