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宁亦起身，把一些能说的内情，斟酌着，告诉夜瞳之后。
“我觉得，你还是去吧！”
夜瞳看着他，坚定地回答。
宁亦有些破防。
方才热烈讨论了几个时辰，还以为自己跟这家伙，关系已经变好了呢！
“你果然还是想我死掉吧？！”
宁亦指着她，气愤地说道。
“别怕，我会帮你啊！”夜瞳眨眨眼睛，“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们月族，原先居住在高维大陆，对天道的认识，应该比你们深一点，有我帮忙，你融合这残片的概率，会加大很多，再说，卧月宗若是激发出那个地脉长城，也能阻挡邪魔呢！”
“这概率，能到多大？”
宁亦连忙问起来。
虽然还不太信她的话，但方才与这月族女皇讨论怎么凝练阴虚雷魄，却发现她对炼器知识很是精通，而且各种宁亦没有想过的思路，她也尽数告知了。
“六七成！”夜瞳微微点头，“起码我能给你一些我们月族对天道的认知，到时候无论面临何种情况，你都不会手忙脚乱。”
“那赤甲将军呢？就算你灵力还在，我跟你加一起，都打不过他！还有！我们甚至没办法在虚空中存活！”
此一时彼一时，宁亦想法又变了。
毕竟之前是没办法，但现在既然与月族有合作的可能，那还有三四成死无葬身之地的意外，还是让他有些犹豫的。
至于残片融合后，天道规则侵蚀了自己的身躯，那其实也不是绝路。
把自己神魂修强一点，到时候夺舍便是了……
“我知道那赤甲将军是谁！那其实，就是邪魔族的传送星门守护者，你们南瞻大陆的月亮上，肯定有个异星传送门！依照我对天道的认知，融合天道残片，是不会被传送到虚空的！你们那个陆仙君，估计是想把那传送门摧毁，才主动上去与邪魔将军战斗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在融合残片的时候，会遇到另外的事情？”
宁亦稍微放松了点。
那月亮之上的赤甲将军，实在过于恐怖。
没有仙君的境界，宁亦根本没有与之交手的想法。
至于那上边的异星传送门？
有就有这么个东西吧，自己拿它有什么办法？
如今可还只是个连强者都称不上的炼气境修士呢！
“对！我跟你说说天道吧，我感觉你们南瞻大陆对它们并不太熟悉！”
“每一个世界的天道，其实最开始，都是诞生于世界树内部，每个天道，在幼年时，会挑选合适的初生世界入驻，与世界一起成长，但在这之前，他们有五重劫难，”
夜瞳扳着手指，数了起来。
“分别是虚无，黑洞，极寒，撕裂，失灵！”
宁亦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些新奇的东西，南瞻大陆古籍从未记载这些过，所以自然是什么都不懂。
夜瞳见他听得认真，便继续解说了起来。
原来，天道也是要修行的，并且它的存在，与星球上的生灵，息息相关。
虚无，需要天道入驻的初生星球，诞生生命，即便是最初的海藻类，也算是度过了这一劫难，但其实宇宙中大部分年幼的天道，都死在了这一关。
黑洞，特指微小型原初黑洞，这是天道的第二个大劫难，并且持续时间极长，能达到几十亿年甚至几百亿年！
这个劫难，却需要天道不停地用各种方式，去蒸发黑洞的质量，从而最后让黑洞消失。
六万年前的沧溟剑君，融合第四个残片时候，就是碰到的这个东西，结果身死道消！
极寒，乃是星球内部核心冷却或能量失控，一般情况下，天道正常运行，是不会发生的。
撕裂，便是异界天道入侵，南瞻天道已经经历过一次，直接本体被打残，分裂成了五个碎片……
最后的失灵，却与现下的干系不大。
因为那是天道最繁盛的时候，星球上的生灵由于某些原因，集体诞生了自我毁灭意识，而后摧毁整个星球的终极劫难。
以南瞻大陆现在的发展来看，再过十多万年也不会发生。
夜瞳解释完毕，便总结起来。
“所以，你在融合第四片残片的时候，最大可能遇到的，还是黑洞，不过除了失灵，其余的也并不是没有概率出现……”
宁亦听了一呆。
“黑洞这玩意儿，就算是仙君，也不可能对抗吧？”
以他前世学到的黑洞知识，只知道黑洞乃是质量极大的天体，连光线都能吸收的可怕存在。
这种玩意儿，怎么弄？
哪知夜瞳却笑嘻嘻地说道。
“你不要怕！这种因天道自带劫难而来的黑洞，都很小！影响范围大概几米到一公里之间！不会再远了！”
“你们那个沧溟剑君，当时肯定是对黑洞没有半点认知，太过靠近，所以身陨了！你记着，遇到那些很诡异的吸引力的时候，往力道弱小的方向逃离就对了……”
“不是，”宁亦连忙打断她的话语，“我就算能躲开，我又怎么回来？天道总不会让我把那黑洞消灭，才肯让我回来吧？”
“这里，便是难点了，”夜瞳收敛了笑容，“你需要离那个黑洞尽可能近，但又不能被它捕捉，然后，用灵力去轰击它！灵力，能让黑洞蒸发微小的质量，只要达到一个数额，你就可能被天道重新投放到现世来……”
“……还是算了。”
宁亦最后，如此说道。
这听起来就不靠谱，而且麻烦！
那沧溟剑君，乃是将近飞升的大佬，他随手一挥，便足可比拟自己全力输出几个时辰的灵力。
然而他最终却被黑洞弄死了！
可见这个‘数额’，只怕是相当巨大！
“宁亦道友，如果你能把所有天道残片融合起来，我们战胜邪魔族的概率，能多增加两成呢！”
“不去！反正顶在最前边的，是你们月族！”
宁亦只觉得头疼万分。
他说完，就走到了驾驶位，准备返回卧月宗了。
但此时，他肩膀上，忽而有两只白皙的小手，给他按摩起来。
夜瞳在他耳边柔声劝道。
“南瞻大陆十万年没有人飞升，就是因为天道破碎，你如果能融合天道，等于是造福了日后的所有修士，是无上的大功德，于你日后修行，有莫大好处……”
宁亦放在操控光球上的手，便僵住了。
该死的，他不是不想去，而是能力就在这里啊！
人贵有自知之明呢！
而且宁亦知道这夜瞳，身为一族女皇，却忽然为他按摩这么殷勤，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想着，那地脉长城开启后，可以获得喘息之机？！
而这边夜瞳的话语，还在继续。
“获得天道承认，你有很大可能，去往世界树的其它世界，或许日后能成为那种可以穿梭时空的真正大能。”
“那时候，就是那些已经从世界树陨落了的星球，我也可以去么？”
宁亦忽而低声问道。
蓝星，自己前世所在的星球，定然是早早就从世界树上断开的失落世界了。
若是这夜瞳说的是真的，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一天，有机会重回故地？
而夜瞳一怔。
她似乎听到宁亦声音中，透露着某些怀念？
是听错了吗？
但她还是马上回答道。
“你神魂去过的地方，都能去，如果从未涉足的，那就需要星图指引了。”
“这样啊！好，我去融合……”
宁亦感叹一句。
便朝着光球输入灵力，而后战舰尾部的能量喷发，朝着西边迅疾而去。
只有夜瞳，站在他身后，愣愣的。
她不明白，宁亦为何忽然问，能不能去那些，已经与世界树脱离了的星球？
是因为日后能去那些失去了灵气的星球，所以这才甘愿冒着危险，去融合天道残片了？
明明之前用大功德诱惑他，他都没怎么动心的。
为什么啊？
夜瞳想不通，只是把这个疑问，埋在了心底。
…………
青鸾山脉上空。
宁亦站在战舰驾驶位，目光透过舷窗望向下方广袤的大地。
战舰在高空盘旋，云层在他的视线中翻滚流动，如同一片片轻盈的羽毛。
他将望气术运转到极致，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在周身萦绕，让他对方圆几百里内的局势，都了然于胸。
突然，他的眉锋一挑，目光凝滞在前方一处村庄的方向。
那里的煞气，浓重得像一条巨大的黑蛇，匍匐在山地之上。
宁亦连忙仔细探查，发现村庄里，那些民居的损坏痕迹并不寻常。
断裂的墙壁整齐得像是被某种极长的利刃切开，而附近的山体更让他心生疑惑。
一道巨大的斜痕从山顶一直延伸到山腰，裸露出平滑的岩土层，仿佛是被一把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劈砍所致。
“这里不对劲啊。”
宁亦低声呢喃，眉头皱了起来。
他迅速调整方向，浮空战舰急速俯冲而下，朝着那座充满谜团的村庄驶去。
战舰降落在一片空地上，他与夜瞳出了舱门，小心翼翼地朝村子走去。
村口附近的简陋木制牌坊，似乎被大力撞断，‘云心村’几个木底漆红大字，就这么斜斜地插进了泥地里。
两人推开一间半塌的房屋，略微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地板上横陈着几具尸体，老弱皆有。
宁亦蹲下身，检查其中一具尸体的伤口。
他发现这些人的死因并非普通的刀伤或箭矢，而是被某种锋利到极致的力量斩断了身躯。
更诡异的是，那些伤口边缘带着些烧焦的痕迹。
这是？
宁亦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宁亦道友，你看这里，这是凝聚到极致的死亡射光，才能留下的缝隙！”
夜瞳指着墙角的一道痕迹，喊着宁亦过来观察。
那是一道极细的划痕，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墙面，像是被一把极其锋利的刀具切过。
宁亦看完了这墙上的狭长缝隙，又看了看夜瞳，说道。
“难道你们月族，还有人到这里来了？”
夜瞳马上摇头，神情中，有一丝惊诧。
“不，不是我们月族的死亡射光，这比寻常月族修士激发的射光还凝练一些，我猜，可能是邪魔！”
宁亦怔了一下，立马问道。
“邪魔族？他们也会你们的死亡射光？！”
邪魔族居然出现在了南瞻大陆的灵州？
联想到之前在瑶山族禁地里看到的陆仙君战斗影像，宁亦恍惚觉得，邪魔说不定跟月族，有什么关系？
要不然，怎么两个种族，都会这种射线类的术法呢？
然而这一次，夜瞳的话语，再次出乎宁亦的预料。
“确切地说，我们月族的这个死亡射光，便是跟邪魔学的！”
“嗯？”
“第一次月族与邪魔族大战，我们月族死了一千万族人，之后，我们意识到邪魔的死亡射线太过恐怖，必须有相当的术法来对抗他们，所以我们用天眼术构筑出额间的第三只眼，然后用火系剑气，模拟出了死亡射光的威能……”
夜瞳低声解释起来。
宁亦呲牙吸气。
难怪觉得邪魔的射光威力更强横，原来这月族的，本来就是个仿冒品啊！
之前还以为是人种不同，所以他们额间多了一个器官。
现在看来，月族是真狠，为了打赢战争，不惜改造全族！
可惜，他们后边的那一次战争，也是输了，而且，死的族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