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叔公抖动着食指,你了半天终究还是放下了。他深吸一口气,直接看向脸色同样难看的苏老爷子和苏烨,“大少,该好好管一管了。”
两人脸黑如锅底,苏府怎么对她们是一回事,被林婉当众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堂堂苏府,磨撮一对孤苦伶仃的母女,说到哪里去,那都是苏府太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可偏偏在场的柯府之人,因为柯灵儿的关系,对于这事早就心知肚明。所以,苏老爷子就是想搪塞过去,也无从开口。
他如同以往一般,锐利的眼神如鹰般射向秦画,示意她训斥林婉。只有她出面最合适。
只是,这一回,苏老爷子终究是要吃瘪了。
秦画恍若未觉,依然眼眸低垂,专心致志的吃着。脸上尽是满足和幸福的神情,仿佛在无声的印证着林婉说的,这是她们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而她身边的林婉,也不遑多让。小嘴巴塞得满满的,双颊高高的鼓起,像极了欢快贪吃的小仓鼠。
隔着几个位置的苏敬,迅速低下头,右手握拳,挡住愉悦的嘴角。耍起赖皮的林婉莫名可爱。
苏府的其他长辈倒是想开口,但是看到林婉和秦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还不知道她们会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之语来,到时候马屁没拍成,反倒惹了一身骚。
谁也不敢开口。
柯灵儿不着痕迹的扫视一圈,双眼一亮,林婉母女还真是蠢,这不是明摆着给她们表现的机会嘛?她们表现的越粗俗、越上不得台面,就显得柯府越得体。
那么多长辈在场,她一个小辈自然是不适合发话的。柯灵儿不动声色将手放到桌下,轻轻拽了拽柯福的衣角。
柯福瞬间脸上堆笑,“小姑娘家家的,说话就是跳脱,爱说几句玩笑。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哈哈哈,可不是嘛!来来来,今日这道芙蓉醉,不错,尝尝,尝尝!”
苏府之人赶紧附和,努力热络气氛。
柯福对着柯夫人递了个眼色,柯夫人起身,将他们带来的礼物恭敬的捧到苏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这是我们灵儿费尽心思寻来的一对玉石滚珠。入手温润,养人。听闻,拿在手上,时不时的转一转,不仅财气福气滚滚来,还能强身健体呢。”
因着刚刚柯福的解围,苏老爷子对柯府之人脸色倒是好看了几分。伸手接过匣子,打开。
两枚浑圆的珠子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如此质地,又如此之大,可见是花了心思的。
“灵儿有心了!”
小厮上前,收起匣子。
柯灵儿嘴角飞扬,这可是苏老爷子第一次喊她‘灵儿’。不枉她费心费力费银子,这十万两花的物超所值。
她得意的朝着林婉看去,本想好好炫耀一番,哪知林婉埋头吃饭,压根就不给她机会。
柯灵儿差点憋出内伤,林婉这个贱人是饿死鬼投胎吗?是没有吃过东西嘛?真是个饭桶!
面上依然只能装作乖巧懂事的模样:
“老爷子喜欢就好。我也是时常听大少提起老爷子喜欢,我才留意起来的。”
“嗯,都是好孩子!”苏老爷子频频点头,还算有眼力见儿,不会只是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身上揽功劳。
作为苏府媳妇,不需要多能耐,却要够懂事,知进退,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该怎么给自己的男人长脸。苏府男人的脸面可比女人的尊贵多了,也值钱多了。
柯福一看,此时氛围正好。他端起酒杯,郑重且恭敬的站了起来,目光诚挚而满含歉意。
“老爷子,柯福有愧啊。是柯府的疏忽,才让二爷遭了那么大的罪。二爷如今依然沉睡不醒,我们柯府上下都惶恐不安呐。”
柯夫人又将他们带来的另外一个长长的盒子,递到了苏老爷子跟前。
“苏老爷子,这是我们在前几年有幸求得的一只千年人参。最适合二爷了,二爷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不日必会醒来。”
“你们有心了,也希望借你吉言,老二早日醒来。”
苏老爷子象征性的打开盒子看看了,摆摆手,让小厮放到了秦画边上。意思很明显。东西他替苏信收下了,也代表这件事情就这么过了。
至于秦画发生了什么,柯氏兄弟发生了什么,他们都默契的无人敢在提起。
林婉侧头看着那个‘千年人参’盒子,真的是‘千年’?真的是‘人参’?
不过,他们有人敢说,自然就有人敢信。至于她们嘛,自然也就敢拿。
不过,这戏这么快就唱完了?
“苏老爷子,说来也巧,今日来时,我倒是在路上碰到一位我们二夫人的.....”
“柯福——”苏老爷子响亮的声音乍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的歉意,我们收下了。我苏府不是什么人都能带进来的,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吧。
烨儿,送送你柯叔叔和婶婶。”
“是!”苏烨恭敬应道。
柯福神情不可置信,不是商量好的戏码吗?这突然来的,又是哪一出?
“可是,苏......”
“爹,我娘不是一直想要城西那家胭脂铺子的唇脂吗?今日日头正好,不冷不热的,就当饭后消食了。您陪我娘去一趟。”
柯灵儿死死拽着柯福的手腕,示意他闭嘴。没有看见苏老爷子脸色不对吗?他都说的那么明显了,爹这个木头怎么就是看不懂呢。
柯灵儿赶紧给柯夫人递了个眼色,柯夫人瞬间会意,便起身,和柯灵儿一左一右架着柯福就往外走去。
“苏老爷子,我爹多喝了几杯,让您见笑了。我这就送他回去。”
直到出了苏府大门,柯福才一脸愤懑的甩开两人的手:“做也是他说的,不做也是他说的,这个死老头,到底想怎么样?”
“爹,你不想活了!”柯灵儿恨不得一棍子敲晕了自己的这个爹。
她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其他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拉着柯福继续往外走去,直到空旷处,有没有人一目了然了,才压低嗓子,恨铁不成钢道:
“爹,隔墙有耳不知道吗?何况还是在人家的府门口,您是要让整个柯府都断送在您的手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