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逸微微颔首,表示回应,但他的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身后那扇紧紧关闭着的房门,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心不在焉。一旁的安小小看到他这般模样,心中暗自思忖:想来定是因为蓉鸾生了病,所以他心情欠佳,一心想要赶快回去照料她吧。
就在这时,安小小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还有一事......”然而,还未等她说完,萧安逸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留下安小小独自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萧安逸再次返回房间时,整个人仿佛被一股刺骨的寒意所笼罩。他站在床边稍作停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伸手毫不犹豫地扯开了床幔。
只见床上的蓉鸾如同受到惊吓一般,突然惊醒过来。她迅速拿掉盖在头上的手帕,瞪大双眼,一脸无辜地望向萧安逸,娇声问道:“夫君,发生何事了?为何如此匆忙?”
萧安逸凝视着床铺上的蓉鸾,确认眼前之人确实就是自己的妻子后,轻轻揉了揉眉心,不禁在心里自嘲道:我怕是真的疯魔了,竟会胡思乱想至此!不过,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蓉鸾放在被子上的手上时,原本舒展开来的眉心再度紧皱起来。
“你的镯子。”萧安逸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蓉鸾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她连忙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摸索一番,很快便掏出了那双精致的鸳鸯镯,并在萧安逸面前得意地晃了晃,解释道:“妾身担心自己病着的时候头脑不清醒,如果不小心把这镯子给磕了碰了那就糟糕了,所以才特意摘下来收好。”说罢,她微笑着将镯子递到了萧安逸的眼前。
“怎么了夫君,难道是老太太想要欣赏这镯子?只可惜妾身身体抱恙,江和春那丫鬟我已放她一日假,让她回家探望妹妹去了,而苏小小也尚未归来,故而只能烦请夫君代我走这一遭。”
原来那丫鬟已然归家。
脑海中忽地闪过那总是战战兢兢垂着头的倩影,萧安逸不禁摇头。
愈发觉得自己似是着了魔。
他伸手将镯子重新收于枕下。
“你……”
目光凝视着蓉鸾那憔悴不堪的面容,原本到了嘴边的话语却如鲠在喉。
萧安逸转身将东西放下,轻声道:“我去厨房看看药是否熬好了。”
待到那脚步声渐行渐远。
蓉鸾脸上的笑容须臾间烟消云散。
她疾步走到衣柜前,将江和春放了出来。
好在蓉鸾一开始便藏身于屋内,这才寻得良机将人唤回。
两人皆心有余悸。
江和春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赶回自己的住处,如释重负般躺在床上,闷着头,须臾间便失去了知觉。
江和春如死猪般睡了个天昏地暗。
待再次睁眼时,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轻飘飘的,如同一片羽毛。喉咙里又苦又酸,好似被火灼烧过一般,连站都站不稳。一个踉跄,她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
好在桌子上还有之前煮好的水,江和春如饿虎扑食般,一口气喝了半壶,这才觉得喉咙干涩的滋味稍稍缓解了一些。
换好衣服,出了院子,却不见蓉鸾的身影,整个院子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江和春正准备出去找找,一出院门,萧府的管家就如幽灵般出现在她面前,见了她,满脸惊讶,就像见了鬼似的。
“江和春丫头不是探亲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瞧见你进门?”
江和春只能干笑着打马虎眼。
那日蓉鸾和萧安逸说她回家时,她早就烧得迷迷糊糊,如同被云雾笼罩,只模糊听了个大概。
萧管事也许是好不容易逮到个能分享八卦的人,如同牛皮糖一般,紧紧拉住江和春,不肯松手。
“你这丫头,回去得可真不是时候,犹如那及时雨没赶上干旱的田,正巧夫人病了,身边正缺人呢,偏你和苏小小都不在。不过这两日啊,满京城都传遍啦!都晓得咱们府里的将军对夫人那是疼到了骨子里。不仅亲自接送太医,宛如护花使者一般,就连熬药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要亲自去厨房盯着,生怕出了一丝差错。我听安小小说,那日咱们将军连听她汇报老太太脉象如何,都心不在焉的,仿佛那心已经飞到了夫人的榻前。”
“你是说......小姐病了已有两日了?”江和春一边眨巴着那双如宝石般灵动的大眼睛,一边用宛如黄莺出谷般轻柔的声音缓缓说道。此刻的她,看起来有些神不守舍,仿佛那思绪早已如脱缰的野马,飘到了九霄云外。
站在一旁的萧管事见状,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这小丫头莫不是因为太过担忧自家主子,所以才这般失魂落魄的?想到此处,他对江和春的好感顿时增添了许多。
“确实是两日了,不过小姐如今已无大碍,身体也都大好啦!只是你啊,怎么看上去又消瘦了不少呢......哎呀!你这丫头,我话还没说完呢,急急忙忙地要往哪儿去呀?”萧管事看着江和春行色匆匆的背影,忍不住高声喊道。
然而,江和春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仅仅是敷衍地向萧管事匆匆打了个招呼,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府邸内奔去,似乎正在急切地寻找着什么人的身影。只见她那娇小的身躯在偌大的府邸中穿梭不停,一会儿跑到花园,一会儿又钻进回廊,忙得像只无头苍蝇似的。
而与此同时,江和春那张清秀的脸庞上,始终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讥讽之色。原来,这场小小的风寒风波竟然在整个萧府掀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那位名叫蓉鸾的女子,更是借着生病之事出尽了风头,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反观自己,同样也是遭受了风寒之苦,但却只能默默地躺在屋子里,无人问津,甚至连生死都无人知晓,就这样孤孤单单、冷冷清清地度过了整整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