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空间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药水味道,程潇看不懂这些,但那些花花绿绿的瓶子、针管,无疑不再说明着他们的恶行。
以前不是没有接触过黑暗,她以为校园打架、行业潜规则、经济犯罪等等已经足够让人恶心,可现在才知道,原来,人命在当权者眼里,根本不叫人,这更让人恶心。
有人醒来,睁开眼睛,看见程潇的目光迷茫而又疯狂。
啊啊啊……
“把药给我,给我!”
程潇吓的倒退几步,她迅速找了个位置隐藏自己,等了好一会儿,并没有人冲进来管这些人的死活。
大概,不管这里面发生什么,外面的人都会觉得很正常。
意识到这点,程潇从暗处走出来,无视醒来之人疯狂的叫喊,一步一步沿着往下走。
她让程南希专门找了阿芙蓉的详细资料下载下来,拿着传过来的手机认真的研究过这种植物,所以,一看到桌面上有阿芙蓉的花果,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都是被灌了毒药,再结合刚刚那两人的对话,毫无疑问,她阴差阳错的闯到别人的实验室来了。
实验室么?要不要毁掉?
当然要毁,可是,只有这一处吗?
他们现在所待的地方就在渝国都城的郊外。
谁能想到,渝国竟然将这般害人的东西放在军营里面研究,或者说,用驻扎在城外的军营打掩护。
程潇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东西她可以毁掉,但毁掉后就算了吗?
渝国这般不顾百姓安危的作为,难道就不该受到惩罚?
可程潇觉得自己并不是神,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来批判一个国家的罪行。
所以,到底该如何,才能尽善尽美的解决这件事?
这里她不能久待,因为刚刚那两名大夫随时可能会回来。
但是她又不能独自离开,一旦离开,要么彻底离开军营,要么,被人找出门来灭口,无论是哪一种,程潇都觉得亏大了。
想到是周末,程潇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呼叫程南希:“希希,在吗?”
程南希正在教室里复习,听闻,起身走出教室往厕所走:“在,怎么了?”
“炸药有多少?”
程南希抿了下唇,回答:“二爷给了五个,之前还剩下两个!”
程潇算了下爆破面积,倒也足够,就是,恐怕又要伤及一些无辜。
之前炸城主府,她就愧疚的不行,现在又要来一次,她还是狠不下心。
人命,在她看来弥足珍贵。
“程潇,你要炸加工厂了吗?”
“嗯,想要毁了,可是我还没赚到银子,每次都血亏,是不是不太好?”
程南希轻声宽慰:“毒品更害人,更何况是制作者,更该死。他们没有良心的,程潇,你犹豫不决,反而会让自己处境艰难,到时候毁掉的是更多人。“
程潇苦笑一声:“你比我看的透彻。”
“不是我看的透彻,是因为我本身就比你冷血,你长在红旗下,心善很正常。”
“你现在也长在红旗下,可你遇事比我坚定!”
程南希露出轻笑:“好姐妹,都是你教我的!”
“知道了,好姐妹,恐怕又要麻烦你跑一趟仓库,越快越好,时间有点紧!”
“好,我马上去!”
程潇没多言,心中对程南希毫不保留的支持充满了感激。
去他的无辜,去他的愧疚,不该存在的东西,就该毁掉,从根源毁掉,免得祸害后人。
难得,程潇此刻露出了一抹艳丽的笑,那笑就像一朵娇艳的花,在气味繁杂的空间里面肆意绽放。
程南希去仓库最快也要二十多分钟,所以,这二十多分钟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她必须给他们找点事情做才行。
“啊,疼死我了!”
“我要杀了你!”
几十号毒发的人被放出去,整个军医馆充斥着惨叫哀嚎声。
药人出了事,程潇怕大夫会马上来实验室查看,等把人全部放完,自己也抬脚打算开溜。
“哥哥,我好痛,你能不能带我一起离开?”
程潇的大腿被一个半人高的小屁孩抱住,她冲人踢了两脚,气急败坏的呵斥:“松开我!”
“哥哥,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这里太恐怖了,他们喂我吃药,吃下去就像要死了一样!”
“哥哥,求求你!”
程潇从来不是心善之人,可她狠不下心,尤其是地上那男孩抬起一双单纯好看的眼睛哀求她时,她的双脚怎么都挪动不了分毫。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程潇忙拉着人找了一张桌子藏底下,并伸手捂住了男孩的嘴巴,示意他别出声。
冲进来的人一看里面的东西都还完好无损,只是药人跑出去,顿时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把军医馆的大门给我看好了,要是让人跑出去,你们谁也别想活!”
“是!”
毒发的药人,根本没有心智可言,侍卫追,他们就跑,搞得整个军医馆乌烟瘴气。
程潇算着时间,把小孩从桌子下面拉上来。
“你为什么没有毒发?”
小男孩低着头,咬着唇,看不清楚容貌,但是程潇明显感觉他在发抖。
“说话!”
“我吃药才三天,还能忍!”
程潇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被抓来?”
她猜测这些药人大部分是普通百姓,但她没想到对方会是药人的孩子。
“我爹是军中之人,他姓陆!”
程潇想到在门外听到的称呼:“陆大人是你爹?”
“对!”
小孩子眼里藏了太多悲伤,即便掩藏的很好,也被程潇看出一二,但她此刻没心情去过问,十分认真的叮嘱:“你要是一直能忍,我可以带你走,但是,你不能拖我后腿,一旦跟不上我,我只能丢下你,明白吗?”
“好,我一定跟着你,不会被他们抓住!”
程潇没问他多大,也没问为什么陆大人会成为药人,就连他的孩子也没能逃过。
“你只能待在我身后,不允许冲在我前面,看见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许出声。”
男孩抖着身体点头。
程潇猜测他应该很难受,但到底有多难受,恐怕只有被毒药侵蚀过的人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