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梅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温丞相醒来的时间,而后拿了布条,利落地悬挂于梁上。
她深知自己这一步险棋的风险,但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了达到目的,她精心计算每一个环节。
甚至连自杀的时机和方式都经过深思熟虑,她相信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即便真的有差池,也能引起丞相的怜悯。
温丞相幽幽转醒,脑子里残留的记忆停留在喝下茶水之前。
他看着凌乱不堪的床铺,还有地上散落的衣物,眼神瞬间变得晦暗不明,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难道说,殷梅来到我府中,是有人暗中精心布下的局?”他心中疑窦丛生,暗自思忖。
他匆忙穿上衣服,快步走出书房。对着院门前的小厮沉声吩咐道:“去将殷梅姑娘带过来。”那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殷梅感觉时机已差不多,缓缓站到凳子上,将头放入那早已打好死结的布条中,随后决然地踢倒了身下的凳子,双眼绝望地闭上,仿佛真的要赴死一般。
恰在此时,小厮疾步来到殷梅的门外,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又见房门紧闭,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深吸一口气,脚上蓄力,猛地将房门踹开。
小厮冲进屋内,一眼便看到悬梁自尽的殷梅,顿时脸色煞白。
他慌忙将人救下,小心翼翼地将其安放到床上,随后一刻也不敢耽搁,匆匆忙忙地跑去向温丞相禀告。
温丞相见他一人回来,身后并无殷梅的身影,眉头瞬间紧锁,语气急切地问道:“殷姑娘人呢?”
他满脸慌乱,眼神复杂地看向温丞相,声音都有些颤抖:“大人,殷姑娘她…她悬梁自尽了。刚才小人将殷姑娘救下,她现在正在房中,只是已经昏迷不醒了。”
温丞相听闻,心中如遭重击,一阵揪疼,头部也隐隐作痛起来。他焦急地说道:“可曾找府医看过了吗?小锦院中有个叫揽月的,你快叫他来为殷姑娘好好看看。记住,此事千万别惊动小姐。”
他得了吩咐,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朝着锦园飞奔而去。
温丞相苦涩一笑,眼中满是自嘲与迷茫,呢喃出声:“有谁做局,会将自己的命搭上的。也许是殷梅太过出挑,遭到了别人的嫉妒陷害。”
想着殷梅和仙逝的夫人模样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的眼中有着疯狂的爱意和思念:“芸娘,你是不是见为夫我一个人孤寂久了,不忍心,所以又来寻我了。”
说罢,他火急火燎地朝着殷梅的房中赶去,一进门,便一脸深情地望向床上躺着的人。
不多时,揽月收了针后,缓缓起身。他朝着门外的温丞相微微颔首,一脸严肃地回禀道:“丞相大人,这位殷姑娘现在已经无事了,只是闭气久了,晕过去了而已。若是救她的人再晚到半盏茶的功夫,恐怕人就不行了。”
“多谢。”温丞相微微松了口气。
“丞相大人言重了。”揽月恭敬地回应。
殷梅缓缓睁开双眼,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茫然,继而空洞与绝望蔓延开来。
当她看到守在床边的温丞相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得意交织的复杂神色,旋即低下头,像是在掩饰什么,低声道:“大人,您为何要受累救我?如今我已这般模样,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温丞相看着她落泪,那泪水仿佛滴在自己心上,一阵揪疼,他下意识地抚了抚心口,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梅儿,今日发生的事疑点重重,我一定不会让你白白蒙冤。”
殷梅凄然一笑,眼角流出泪水:“大人,即便不是此次,以后也会有无数流言蜚语,民女不想成为大人的污点,也无法忍受别人异样地眼光。求大人,发发慈悲,许我落发为尼,在庵堂了却残生。”
温丞相看着她落泪的模样,心中揪疼无比,他心中虽有疑虑,但看着殷梅那酷似夫人的面容和楚楚可怜的模样,往日与夫人的回忆涌上心头,情感战胜了理智。沉声说道:“从今起,你就是我府中所纳的贵妾。我看何人敢在背地里嚼舌根。”
殷梅先是露出震惊之色,而后泣不成声:“大人,此举不妥。您是我的恩人,我不能这么做。”
温丞相拉住她的手,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无比深情地凝视着她。“此事,本相心意已决,但不知梅儿如何想?”
殷梅望向他,面露羞涩之意。“我,我愿意侍奉相爷。”
殷梅看着这一切按着自己的计划推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她知道,自己离成功又近了一步,而温丞相却还沉浸在对她的疼惜之中,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一步步踏入精心设计的陷阱。
夜晚,相府中一处院落张灯结彩,温丞相满脸喜色的来到殷梅房中。
殷梅虽内心紧张,却强压情绪,扮出娇羞模样迎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光芒,似乎预示着阴谋仍在继续。
而在相府的另一个角落,温锦正沉溺于与裴寂的过往回忆中,那些一起外出游玩品尝美食,一起讨论首饰设计的时光。
那些回忆如同甜蜜的梦境,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此时的她尚不知,危险如同暗处的毒蛇般,正悄悄向她靠近。
晨起,温锦换上男装,准备前往医馆为人诊病。她神色如常,但眼底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是透露出了她近日来内心的波澜。
守在暗处的人见她出门往医馆方向而去,立刻匆匆赶回去向景沅禀告。
景沅闻听消息,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敢耽误。他迅速穿上与温锦同色系的衣衫,似是想要在某种程度上与她产生更多关联。
随后,他步履匆匆地来到医馆外。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都与他隔绝。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医馆内那道清冷的身影,眼中的爱意与担忧交织,额上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全然不顾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深吸一口气后,抬脚迈进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