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悦在回家的路上不断给自己打气。她知道即将面临一场艰难的对话,但她心意已决。她想着母亲的固执,也想着自己的坚持,怀着复杂的心情一步步走向家门。
陶悦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但这香味却丝毫没能驱散屋内凝重的气氛。
母亲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将至的天空,见到陶悦回来,眼神里没有一丝暖意,只有深深的不赞同。
“回来了?”语气冰冷,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陶悦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妈,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母亲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整天就知道往停尸房跑,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陶悦放下手中的包,在母亲身边坐下,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妈,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法医是我的梦想,我喜欢这份工作,我能做好它。”
“梦想?好工作?”母亲一把甩开陶悦的手,“女孩子家家的,整天和死人打交道,你不觉得晦气吗?以后谁敢娶你?你让我和你爸的脸往哪儿搁?”
“妈,时代不同了,法医也是非常重要的职业,为社会做出贡献……”
“贡献?我看你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电影洗脑了!我告诉你陶悦,你死了这条心吧!趁早给我换专业,找个正经工作!”
“妈,我真的很喜欢……”
“喜欢?你喜欢能当饭吃吗?能让你嫁个好人家吗?”母亲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尖锐的嗓音几乎要刺破陶悦的耳膜,“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去和死人打交道的!”
房间里回荡着两人的争吵声,气氛紧张得仿佛一触即发。
陶悦的眼眶泛红,但她没有掉眼泪,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她知道,如果这次妥协了,她将永远失去追求梦想的机会。
“妈……”陶悦的声音有些颤抖,“您真的不理解我吗?”
母亲突然沉默了,眼圈也渐渐红了,“陶悦,你……你……”陶悦看着母亲眼角的皱纹,被泪水浸湿后显得格外清晰,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生疼。
她知道,母亲不是不爱她,只是爱的方式太拧巴。
“妈,我知道您担心我,怕我受委屈。”陶悦的声音放缓,试图用柔软的态度打开母亲的心扉,“但您也应该相信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母亲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沙发上,声音哽咽:“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不是为了让你去跟死人打交道!女孩子就该找个安稳的工作,嫁个好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她抹了一把眼泪,继续哭诉,“你爸走得早,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容易吗?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陶悦的心再次动摇了,母亲的眼泪是她最柔软的软肋。
她看着母亲哭红的双眼,曾经坚定的内心开始犹豫,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她缓缓地坐回椅子上,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浑身无力,内心纠结成一团乱麻。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僵局。
陶悦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邬靖。他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果篮,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阿姨,我来看看悦悦。”
陶悦看到邬靖的出现,就像看到救星一般,她知道他理解自己,也知道他会帮助自己。
邬靖走进屋,先是礼貌地向陶悦母亲问好,然后将果篮放在茶几上,接着,他柔声说道:“阿姨,我知道您担心悦悦,但其实法医这个职业非常有意义,可以帮助破案,让逝者安息,也是在为社会做贡献。悦悦在法医相关竞赛中还取得了优异成绩,而且法医行业里有很多成功的女性,她们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悦悦也可以像她们一样。”他顿了顿,看着陶悦的母亲,继续说道:“悦悦她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她有天赋,而且非常努力,您应该为她感到骄傲。”
母亲却提高了声音,有些生气地说:“你一个外人懂什么,不要在这里多管闲事。”
邬靖依旧不慌不忙地说:“阿姨,我不是外人,我自己的家族就是从事医疗行业的,我从小就对生死和医疗工作有深刻的理解。法医就像黑暗中的灯塔,能为破案照亮方向,这是很伟大的工作啊。”
母亲抬起头,看着邬靖诚恳的目光,原本紧绷的表情也渐渐松动。
她看着陶悦,又看了看邬靖,她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语气也放缓了许多:“你们年轻人啊,就是有自己的想法……”
“阿姨,我会支持悦悦的任何选择。”邬靖坚定地说道,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
陶悦感受到了邬靖的支持,也看到了母亲表情的松动。
“妈……”陶悦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母亲站起身,朝厨房走去,背影略显疲惫。
陶悦看着母亲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趁着母亲去厨房的空档,她的思绪飘回到解剖课上,那时候她第一次面对尸体,内心充满了恐惧,但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实现梦想的必经之路,最终她克服了心理障碍。还有一次,对一个复杂案例,她提出了独特的见解,被老师大力表扬,这些回忆更加坚定了她追求法医梦想的决心。她赶紧把自己的法医笔记和一个小研究成果拿出来,摆在茶几上。这些笔记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案例分析和专业知识,小研究更是她熬了几个通宵才完成的。
她想让母亲看到自己的努力和认真,而不是简单地认为她只是一时兴起。
母亲端着水杯出来,看到茶几上的笔记和研究成果,愣住了。
她拿起笔记,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上面工整的字迹和详细的分析,让她感到惊讶。
原来,女儿不是在玩闹,而是真的在用心学习。
周围安静极了,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这安静更突出了母亲内心的转变。
她放下笔记,深深地叹了口气:“悦悦,这些……都是你做的?”
陶悦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她想起母亲的担忧和自己的坚持,鼓起勇气说:“妈,我知道您的担忧,但如果不能做法医,我这辈子都会遗憾,就像您失去爸爸一样,那是心中永远的痛,我不想我的人生有这样的遗憾。”
母亲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心中最后的防线也彻底崩塌了。
她知道,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
她缓缓地走到陶悦面前,陶悦扑到母亲怀里,母亲先是一僵,然后缓缓抬手抚摸陶悦的头发。
陶悦激动地抱住母亲,眼泪夺眶而出,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
她知道,自己终于得到了母亲的认可和支持,这比什么都重要。
房间里充满了喜悦的氛围,陶悦的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花,她紧紧地抱着母亲,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可就在这时,陶悦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这温馨的画面。
她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电话那头传来学校招生处老师焦急的声音:“陶悦同学,今年法医专业的招生名额可能进一步缩减,你……你做好心理准备……”
陶悦的手颤抖着,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老师,我现在就去学校。”说完,她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悦悦,你去哪儿?”母亲焦急地问道。
陶悦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母亲和邬靖,眼中充满了决绝:“我去学校,我的未来,我自己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