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不过农历新年,和国内春节假期不同,他们国家的寒假是圣诞前夕到新年的假期,一般从每年十二月二十四号开始,到来年一月八号结束。
假期结束后,楚归梵又回到之前的节奏里。
顾洄仍然如往常一样,隔几天来看望她一次,面色如常,似乎圣诞节的争吵也随着那天的大雪一并消融。
他要装,楚归梵自然也能装。
她每天都掰着手指头过日子,等着七月最后一个星期六的到来,那天东京隅田川会举办花火大会。
四月份开始,傅行深去日本的次数逐渐频繁起来。
某天晚上傅崇叫他回别墅吃饭,餐桌上有意无意点了一句:“你最近去日本次数挺多的,不会又是裴老让你去的吧?”
傅行深一脸淡然:“我又不是日本的国际通缉犯,为什么不能去?”
“你!”
傅崇饭碗一摔,脸色不大好看。
一旁的楚令秋筷子一停,视线落过来。
傅行深静默两秒,解释了一句:“只是公司新谈了个电影片约,导演是日本人,所以去的频繁了点。”
“什么电影片约要你亲自过去谈,众星影视没人了吗?”
“人家是世界级动画导演,我不亲自过去,难不成让一八十的老头大老远飞到这里来?”
傅崇被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就不能让别人去吗?”
傅行深扯扯领带,满脸不耐烦:“你没了解过这行,跟你说了也不懂。”
傅崇血压猛地飙升,深呼吸缓了好久才勉强压住火气。
算了,反正日本那边的人也没说看见阿深去找过楚楚。
如果只是为了公事过去,他揪着不放确实有点过分。
父子俩一见面就吵架,楚令秋听得头疼,寻了个借口离开。
傅崇站起来要送,傅行深见状,胃里一阵翻滚,饭也不吃了,放下筷子起身就走。
“阿深。”
傅崇喊住他。
他脚步停下,没回头,背影潇洒挺直。
“放下吧。”傅崇说,“顾洄和楚楚两人处得越来越好,你放下吧。”
傅行深唇线抿的很直,没有理他,大步往门外走去。
傅崇颓然叹气,诺大的客厅只剩他一个人。
其实他也知道不应该用如此强硬的态度逼两人分开,柔和一点效果或许会更好。
但他做不出来,他是一家之主,习惯了说一不二。
时间一晃来到七月,暑假开始,楚归梵报名了学校组织的假期修学旅行,没有回国。
假期的到来,也给了顾洄更多找她的借口。
“楚楚,七月的花火大会,你会参加吗?”
楚归梵正在为小院里的玫瑰修剪花枝,听见顾洄的话,摇摇头:“八月份修学旅行就要开始,我要在家准备,没有空去。”
夏天天热,她穿得简单清凉,薄薄的连衣裙,弯身剪花枝时腰肢折起,纤薄如柳,一掌便能握住。
墨如绸缎的发丝从一字形的锁骨滑下,遮盖住青嫩雪颈,白的晃眼。
顾洄微微眯起眼睛,顿住脚步,眼眸里渐渐浮起几丝火热。
站在不远处的女孩,褪去了当年的稚嫩青涩,侧影姣好柔软,曼妙婷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身上竟透出一股清媚气息,耀他眼睛,动他心神。
他忍不住走过去,趁她不注意,握住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花火大会那天离八月还差几天,不急这一时。”
“楚楚,你去年就没答应我,今年,能陪我去看一次吗?”
他问得诚恳。
楚归梵浑身汗毛倒竖,被他握住的手飞快抽了回来,黛眉蹙起,脸色很难看。
搞什么,圣诞节的时候,他们俩吵成那个样子,他怎么能那么坦然地问出这个问题。
“我不想去。”
顾洄布满期盼的脸上,渐渐的,覆上一层寒霜,“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和我说过好多次,说以后上大学想和顾洄哥去日本看花火大会。”
“才过多久,楚楚就忘了吗?”
“四年前的事情已经没必要再提,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情,人的感情瞬息万变。顾洄哥,你值得更好的人。”
她声音淡淡,宛若神灵审判:“我们不合适,从一开始就不合适。”
“如果没有傅行深,我身边只有你的话,我或许依然恐高,依然不敢坐飞机,自然不会有机会来到东京,是他带我走出来的。”
楚归梵看着他:“当面前有困难的时候,他会教我如何解决,而你,教我如何逃避。这一点,你们不一样。”
她的话触怒了顾洄。
他一动不动,沉沉吐息,眼神黯然。
好似被戳中隐秘的心事。
当年,他的确存着过度保护她的意图。
他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想让楚楚依赖他,全副身心信赖他,心甘情愿成为他笼子里的金丝雀。
谁能料到半路杀出一个傅行深。
先是抢了他在公司的地位,再是抢了他的笼子,后来更过分,他把笼子打开,让他圈养的金丝雀见识到外面的世界,迷了她眼睛,再也不肯回去。
没关系,跑了的小鸟还能再抓回来。
按董事长对楚令秋的着迷程度,他一定会对楚楚未来的丈夫大加扶持,只要娶到楚楚,未来傅氏是谁的还没有定数。
顾洄神色落寞:“既然你这么忙,我也不强求。”
“正好七月底我在美国有个封闭会议要参加,你不愿意跟我去花火大会,那我就提前去一趟美国。”
楚归梵惊愕抬眸,他的态度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快?
难道刚才那一番话,顾洄真的听进去了吗。
“你不会跟傅叔叔告我状吧?”
顾洄像是被她的话逗笑:“怎么会,你不愿意我当然不会强求,一切以你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