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屋里的谈话戛然而止,傅行深打完电话走进来,“好了没?”
“啊——来啦。”楚归梵手忙脚乱的随便绑了绑鞋带,看了眼温怀星,“那个...我打完针了,就先回去了,你们随意。”
楚归梵跑到男人身边,拉着他的袖子,“我好了,走吧。”
拉着他袖子的手被他反手抓住,傅行深挑眉,指着她的鞋,“这就是你的好了?”
楚归梵顺着他的手指往下看,原来是鞋带散了。
刚才光顾着听温怀星说话,压根没认真绑鞋带,跑两步就全散了。
她正想蹲下,傅行深制止住她,先她一步蹲在她面前,手指轻盈地帮她把鞋带系好。
楚归梵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男人站起来,点了下她的额头,“真烧糊涂了是吗?连个鞋带都系不好。”
和刚见面那会儿相比,现在他们的关系好像改善了很多。
傅行深重新抓住女孩的手腕,似是刚注意到病房里还剩两个人一样,淡淡道:“二位,我们先回去了。”
“噢,好的。”温怀月连忙点头。
傅行深送她回到帝景苑便回了公司,中午让人给她送了餐,之后就没了消息。
去裴敬先家休息了好几天,公司里压了太多事情,他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晚上甚至直接住在公司,只让人来家里拿了几套换洗衣物。
傅行深不在家,按理来说楚归梵应该乐疯了,可是她没有,反而觉得屋里空荡荡的。
她的柯尔鸭长大了很多,另一只小鸭子也孵出来了,她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馒头。
白天有阿嫂照顾她,有宠物陪着,闲暇时间还要画画更新章节,偶尔还会和同学约出门玩。
生活看似充实,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直到晚上,她接到一通电话,来自周家那位老太太。
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三,这通电话在她意料之中。
“奶奶晚上好。”
“嗯。”电话那头的声音苍老而威严,“明天是你爸爸的忌日,你跟你妈记得过来。”
“奶奶。”楚归梵端坐在沙发上,谨慎的措辞,“傅叔叔说约到了瑞士的心理医生团队,所以带着妈妈出国治疗了,到现在还没回。”
老太太沉默良久,直到楚归梵心里开始忐忑打鼓,生怕她直接给妈妈打个电话。
“那今年她不过来了吗?”老太太讥笑道,“攀上高枝的人就是不一样,亡夫的忌日都不肯回来,在外头跟着新欢游山玩水。”
楚归梵闭上双眼,安静的忍下。
“妈妈是去治疗抑郁症,不是游山玩水。”
“抑郁症?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婆子都没得这个病,她带着我儿子留下的股份财产,一转身嫁给我儿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还有脸得这个病!”
楚归梵沉默,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争吵,这些年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太多次,她早就累了。
“我儿子忌日,年年都要我这个八十多的老婆子亲自打电话来请!逢年过节,一个问候都没有,都说戏子无情,下九流的东西,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当年就不该让她进家门!连带着生的女儿也无情无义,算了,反正也不姓周,我也犯不着惦记你!”
“.......”
楚归梵咬着牙忍,忍得眼泪都出来了。
沉默,还是沉默。
手机突然被人抽走,她回头,发现那个一周没回家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哥哥?”
傅行深嗯了声,扫了眼来电显示,挑眉,将手机放在耳边,“奶奶。”
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地咒骂戛然而止。
楚归梵仰起头,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呆呆地看着他的动作。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傅行深脸色未变,镇定自若道:“楚姨不来没关系,我来,我替她把空了的位置补上。”
“成吗?”
电话很快挂断,傅行深把手机塞回她手里,目光落到她脸上,眉头一皱,温热的指腹轻轻擦掉那缕泪痕。
男人弯下腰,视线与她平齐,“怎么哭了?她骂你了?”
楚归梵连忙低下头,胡乱抹了抹脸,“没什么。”
傅行深看了眼手上的腕表,“马上十二点了,还不睡?”
女孩揉着怀里的抱枕,“睡不着....”
她已经失眠快一周,整个人恹恹的,气血虚弱。
“怎么?”傅行深调侃道,“我不在你睡不着?”
出人意料的,她居然点头了,小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跟蚊子似的,“....嗯,快中元节了,我老做噩梦。”
傅行深把她拽起来,拉着她往卧室走,“多思才会多梦,不要乱想,赶紧去睡觉。”
楚归梵闷闷不乐地跟在他身后。
道理谁不懂,就是做不到嘛。
何况明天要去周家....
更愁了,也更睡不着了。
打开她的卧室门,男人握着她的肩将她推进去,楚归梵无精打采的,“我真的不想睡。”
“你睡着我再走。”傅行深问,“行了吗?”
楚归梵躺进被窝里,侧着身,看着那个坐在单人沙发上,和自己小卧室格格不入的男人。
傅行深从书桌上随便摸了本书,放到眼前一看,居然是本漫画,没了兴趣,干脆慢悠悠打量她的卧室。
家里客房很多,他去的少,这个房间给她住后他就再也没来过。
打理得很整洁,房间里有不少玩偶,桌上有电脑平板和几瓶护肤品。除了这些,书架上摆的全是漫画书。
床单被套应该是她后面换的,鹅黄色,上面画着卡通鸭子....她到底是多喜欢鸭子?
养了两只还不够。
刚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此刻坐在她床边,那股味道就更浓郁了,和她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男人喉结不自觉滑动,视线落到床上那团鼓起的人影身上,“还在担心明天的事?”
楚归梵摇头,问他:“你真的会等我睡着再走吗?”
“嗯,又不是没这么干过。”
床上的人一怔,“你居然还记得?”
屋里的灯已经关了,那人的剪影在月色映射下分外清晰,连声音也格外低沉:
“废话,你那时候哭得稀里哗啦,衣服都被你的眼泪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