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此事缺少直接的证据,大理寺和飞鱼卫都不能动手抓首辅审查,也就让周禛安然最后一段时间。
可不能查周禛不代表不能查他府里的下人,飞鱼卫和大理寺在这件事上分工明确。
飞鱼卫在周禛府内挨个抓人,在外搜集罪证,大理寺则是负责审查。
这般查下来,几十年前的事都能被翻出来,阖府上下怎么清白得了。
皇帝这时候甚至不出声阻止,善于揣测圣意的大臣们还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周禛这首辅到头了,而且很可能小命也到头了。
作为首辅是可以和皇帝掰手腕,但臣子便是臣子,总有风光不再的一日,届时等着他们的就只有大厦倾覆一条路。
“瞧见没有,权臣不是那么好干的,无论干得好还是干得不好都逃不了没命。”沈璃在顾长安下棋的时候说了起来。
“阿璃说的是,自古权臣又有几个能善终的。”顾长安落下一白子,表示赞同。
“我们俩终要给自己谋个出路。”沈璃压低声音道:“当今陛下老了,我们可还年轻着呢,再换个皇帝必定觉得你功高震主。”
顾长安闻言笑了:“怎么说到功高震主就只有我?届时阿璃恐怕也是风头正劲,可能比我更受忌惮呢。”
“我大概不会,我只想安安稳稳在翰林院待上三年,之后到礼部去主持好科举。”沈璃转了转眼珠道:“风险最小。”
“不见得。”顾长安还是摇头:“阿璃只是现在如此说,遇到大事第一个坐不住。”
“……”沈璃还真是有点心虚。
无论是北境之战还是这次的瘟疫,她好像是都没有坐得住,下次再有什么事情发生她也不保证自己能改变。
话还是不能说的太绝对,不然可能会脸疼。
顾长安见她心虚笑容无奈也宠溺,抬手将手边的点心递给她,让她吃些以缓解尴尬。
沈璃还是很感谢她为自己着想的,但显然顾长安低估了她脸皮的厚度,她没有伸手接而是张开了嘴:“啊,夫君喂。”
顾长安听到她的话便没有不照做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送上去了,对此他也只能哭笑不得了。
“嗯,好甜,还吃。”沈璃说着身子前倾,另一只手在棋盘上拿走一颗白子。
一块点心吃完,等顾长安目光再落在棋盘上的时候先是有些困惑,而后有些不可思议,最后笑着看她:“阿璃,你做了什么?”
“你看错了,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黑子,没有你的子。”沈璃摸着鼻子,不与他对视。
“是很黑啊。”顾长安了然,一语双关。
沈璃单手捂脸,她保证下次好好下,再也不被美色所迷了,以她的实力怎么也不至于到作弊这一步。
然而她每每和顾长安下棋战力几乎要减半,常常因为调戏他自己没有仔细思考而下错了子。
但再看顾长安此刻宠溺温柔的模样,她真的很难静下心来算棋。
这就不是夫妻之间应该做的事!
“圣驾半月后回京,来了行宫这么久我还没有陪阿璃出去逛逛呢,明日可好?”顾长安问。
“我闲来无事自己逛就好,夫君还是忙好朝政要紧,有空余时间就多睡一会儿。”沈璃说到这又看了看棋局,道:“还是别下了,算我赢,我们睡了吧。”
顾长安没想到她耍赖都耍得理直气壮,这还是印象中严谨守礼到有些刻板的阿璃吗?
不过他很喜欢这样,如此鲜活的小女儿姿态,一看便知是内心富足、幸福快乐的。
“好。”他温柔地应声。
第二日府中便开始准备搬家回去的事宜,府内外物件很多,需要早早为回京都做准备。
如今已经入秋一阵子了,沈璃眼看着时间匆匆而过,距离自己重生已经一年了。
这一年可以说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周禛倒了太子就蹦跶不了多久了,果然这位太子殿下和印象中还一样的草包。
没有她和顾长安,没有娶到林婉儿,他的根基便垮了一大半,如今最后的依仗也要坍塌了。
沈璃心情很是不错。
可以说她最近心情都很好,于是也作了一幅画,虽然时间不长但算她的得意之作了。
“小姐,程小姐求见。”芍药进来报。
她因为那事失声了几日,前几天才算好起来。
“快请。”沈璃只觉得凑巧,见到程若瑾便道:“正好,我还想去找妹妹呢。”
“我来找姐姐可是要说一件好事。”程若瑾眉目之间满是喜气。
沈璃好奇:“是什么?”
“我和萧家的婚事。”程若瑾给她提了个醒。
沈璃一怔:“成了?”
她在想是不是外祖父自己做主给答应了下来,并没有听萧启表哥的意见。
“成了我会是这副神情吗?”程若瑾摆了下手道:“是没成,我父亲写信给我说萧家没有提亲的想法,对媒人明确拒绝了的。”
“呃……”沈璃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表示恭喜呢,还是表示遗憾。
毕竟这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
“我想通了,我就是要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再嫁,若是没有我便不嫁了。”程若瑾十分开朗道:
“再不济我可以好好读书,将来也考个功名,不靠男人过活也就是了。”
“你想清楚了?”沈璃忽然对她多了些欣赏。
不嫁人可是要有很大魄力的,不亚于她决定考取功名。
“想清楚了,要么我高高兴兴的嫁人,要么我高高兴兴的留在家里,才不守着个不熟悉的男人在后宅熬日子。”程若瑾态度十分坚定。
芍药在旁对这番言论很是认可。
“那就祝妹妹无论是否遇得到心上人都可以开心。”沈璃让芍药拿来一个卷轴,打开。
程若瑾看到画卷落下,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一是感叹沈璃鬼斧神工一般的画技,二是感动于那画中人竟是自己。
她那日只是随口一说想留在山水间,没想到就出现在了画中,画中的她便如此刻的自己一般,阳光开朗,笑得很纯粹很好看。
“这画的是我?”程若瑾有些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