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怀木如何不情愿,最终一行人还是在夜幕降临前抵达了安县。
进入县城后,几人皆不约而同地下马缓行。
诚然,这安县不愧是孟州府辖区内距府城最近的一县,其繁华程度可不是其他小县城所能比拟的,即便此时夜幕将至,街道两侧仍有少许人群往来。
“嘿!这安县还挺热闹啊。”纪莞牵着马,踮起脚尖左右观瞧。
沈凛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从百姓的生活状况来看,这安县县令应是个好官。”
林姝并未即刻接这话,而是看了看天色,道:“先寻个住处歇下,其他的,待到明日去县衙查看便知。”
众人皆无异议,纷纷商议宿在何处。
许靖韵则是斜眼瞥了一眼缩在纪莞身后,刻意放慢脚步,与她们几人距离越来越远的怀木,忽地戏谑道:
“啧!怎地的把怀木公子给忘了,这安县他可是熟悉得很呢!不如就让他在前引路吧!咦?怀木公子人呢?”
正低头往后撤脚,妄图悄悄溜走的怀木闻听此言,顿感如芒在背,浑身汗毛倒竖,抬头,便见众人皆用疑惑且复杂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哟!怀木公子这是打算……跑路呢?”许靖韵看着对方迈出的那只脚,挑了挑断眉,满脸皆是‘我们为了你伸张正义,你却想跑路’的不满之色。
怀木心中有鬼,心虚的揉着自己的衣袖,暗自咬牙切齿,这男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何偏盯着自己,与自己过不去!
思及此,怀木咬了咬牙,尚未想好如何辩驳,只得故作小声的打算含糊过去:
“不不不……我……我适才是……是……”
“是什么?”许靖韵刻意向前迈了几步,仿佛生怕漏听任何一个字。
“我知道了!”纪莞突然朗声道,吓了众人一跳,还让怀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随后,在怀木紧张得大气不敢喘时,纪莞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道:
“定然是我们走太快了,他这娇弱男子跟不上!唉!这男人就是麻烦。”
“啊?哦!对对!几位小姐走太快了,我一时没跟上。”怀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忙借坡下驴,顺着纪莞这个傻蛋的话道。
许靖韵嗤笑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林姝也恰好开口:“走吧!”
林姝一锤定音,五人朝着最近的客栈而去。
不过,她方才突然发声,恰好打破了萦绕在几人中的诡异气氛,倒让人感觉像是在为怀木解围一般。
一路上。
许靖韵都一直眯着眼,危险的目光时不时瞟林姝一眼。
林姝无奈,这如芒在背的感觉,她如何能察觉不到,最终只能回头以眼神询问:怎么了?
许靖韵上下打量了林姝一圈,皮笑肉不笑的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长得三分相似罢了,我的好阿姝应当瞧不上的吧!”
相似?林姝在脑海中想了一圈,顿时如醍醐灌顶,猛的想起怀木那双丹凤眼,难怪当时觉得此人眼熟,原来是与阿牧长得相像。
不过,两人气质全然不同,阿牧浑身一股清冷书卷之气,而这怀木则是一脸的谄媚作态,也难怪林姝一开始只觉得人眼熟,却始终并未将二人联系在一起。
许靖韵瞧着林姝不说话,似在沉思,也不管对方在想什么,即刻拧起断眉,露出几分凶相,用慵懒平淡的声音道:
“阿姝想娶夫郎我没意见,不过若是这赝品的话……,啧!那本公子便只能替府中未来的兄弟们除害了呢。
不过,我相信阿姝的眼光。”
听到最后一句,林姝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许靖韵那样子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哪有半分相信自己的模样!
不过,她眼光确实没这么差!
……
安县,县令府邸,后宅。
一个身着湘妃色锦袍的小巧可爱的男子坐在主位上,任由替身伺候的小厮捏着腿,眉宇间,一股郁气久久不散。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与小厮的阻拦声。
不一会儿,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是外面的小厮没将人拦住。
主位上的男人闭眼轻叹了口气,朝地上捶腿的小厮淡声道:“阿聪,你先出……”
话还没说完,方才那脚步声的主人已经走到了跟前,丝毫不管三七二十一,当着下人的面便直接质问:
“是不是你派人去杀他的?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买凶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话的是一身着七品官袍的年轻女子,面容俊秀,面带怒容。
“妻主在说什么?”男人一脸疑惑的看向女子,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你还装!父亲前日松口让木儿进门,昨夜青沿巷便着火了!不是你该能有谁!你怎如此狠毒,我那孩儿才五个月大……,你如何下得去手!简直就是个……是个……”
看得出女子应当是个翩翩读书人,想骂人却半天也没骂出个所以然,倒是将自己憋的满脸通红。
“是个什么?毒夫?顾清,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那你可知,你心心念念的木儿与她人私通,那孩儿也不一定是你的!”
男人说完,站起身子,装作一副悲怆的样子,眼睛紧紧盯着顾清。
顾清瞳孔紧缩,摇头:“不可能,木儿不会……你在骗我……”
“骗你?呵!有人亲眼所见将人出双入对,还能有假?”男人强颜欢笑,随后一脸苦涩的接着道:
“也罢!解释无用,妻主既已认定是我做的,想来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不如就给我一纸休书,将我抓进牢狱严刑拷问吧!”
说着,一滴清泪缓缓划过脸颊,直看得那名为顾清的女人心生愧疚,方才一路过来的气也难以继续发泄,心中对男人的话也信了几分,于是嘴唇嗫嚅了半天,道:
“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并未理会顾清若,而是自顾自的低头,拿着帕子擦拭眼角,小声啜泣:
“……顾清,你就如此恋慕兄长吗?事到如今还是忘不了他?竟为了一个与他有几分相像的人如此折辱我……”
看样子是被伤透了心。
顾清心中更是愧疚,向前几步,拉住男人的手,解释道:
“夫郎莫气,都……都怪为妻一时冲动!可你也知,这安县自我管辖之后,本就还有两起命案尚未侦破,我这也是怕你一时冲动,害了顾家……”
说着还将男人拥入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