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三媳妇却凑到了杨春花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杨春花却是几番神色变化，看着许红芹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很明显，周平安情况一定不好，这女人肯定也是为周平安守不住的，迟早都是别人家的，还有那个小丫头，都是个赔钱货。
老三媳妇说的也有道理，还不如分家。到时候就算周平安没了，这女人也带不走家里的东西。
要说周平安如今伤重，他们分家会被人诟病？那不怕的，那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分家了，那也是一家人，她平时多看顾着一点，许红芹也不敢照顾不好……
杨春花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伸手拽了拽周老根：“老头子，这事不能这么算。”
看着老周家的人就当她死了一样，在那里嘀嘀咕咕商量，许红芹就觉得这事已经成了一半。
因此在老三家的小子偷偷摸摸溜出去的时候，周舟也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摸溜进了堂屋里，个子小，还灰扑扑的，大家注意力也没在她身上，愣是没发现她的小动作。
而村口的夏存毅，看着不远处田里的动静，大队长骂骂咧咧的跟着一个小孩走了，田里干活的人更是开始张望着，小声讨论着什么，心想这大概也快到他出场的时候了。
手里捏了一根烟，夏存毅眉头一直紧锁。
这两天又是在医院，身旁又有女同志和小孩，夏存毅也就闻闻烟味，他烟瘾不大，但需要提神的时候，那也是烟不离手。
这会儿捏着香烟，心底也是一片烦躁。
想着周平安那个情况，今后必然少不得家里人照顾，老周家的人不靠谱，周平安身边只有许红芹和一个小闺女，回来也只会更苦。许红芹想着分家，也是对的。
许红芹让夏存毅配合，就是让夏存毅暂时不要告诉老周家的人，周平安虽然伤得重，但是医药费会由部队出，还有营养补贴也不会少。只是他伤成那样，等好些了也只能伤退，那之后不管是回家，还是转业，部队都会给补贴。再加上周平安这次立了大功，奖金都不少，对于老周家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为了这笔钱，老周家也不会让周平安分家出去，可不分家，这笔钱最后也落不到周平安和许红芹手里，对周平安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同样，夏存毅对许红芹的信任，其实也没多少。虽说如今看起来，许红芹疼爱孩子，任劳任怨这么多年。可周平安如今情况未定，许红芹的将来只会更加艰难，到时候这样的情分，又能坚持多久。
夏存毅能做的不多，在将来，他也只能尽力多看顾着一点。像周平安这样的，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夏存毅打开车门，大步往老周家走去。
上次过来的时候还要老支书领着，这次他已经认识了路。一路走过去，路上盯着看的人很多。虽然不一定认识人，却也知道，前几天是有一个军人自称是周家老二的战友来了村子里，还把周老二家那个丫头送去医院了。
现在这个，就是那个战友？
大家暗戳戳交换着眼神，想从知情人口中知道点什么。
看那年轻挺拔的军人，一身绿色军装看着就特别精神，走路的姿势更是虎虎生威，每一步都跟踏在人的心尖上一样，特别的振奋人心。
而且，这人长得也很精神，就是比村里的小伙子看着好看，想着老周家的周老二，小时候长得也比其他小伙子精神，大概当兵的，就是格外好看些？
大家还不理解什么叫做“看好的都上交国家了”，也没听过什么叫做“职业滤镜”，反正就只觉得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子，长得好看又精神，寻思着这要是自己的儿子……唔，实在不行，能是自家女婿也好啊！
顿时有几个大婶偷偷摸摸就跟了过去。
给小组长气的，“干活呢！工分都不要了？”
这可是秋收！
也怪不得大队长这些天急得上火，嘴里都有燎泡了，是他，他也急啊！
夏存毅赶到的时候，老周家正在说分家的事。按照杨春花的意思，除了许红芹正在住的那间屋子，和屋子里的东西，居然什么都不给二房分。
问就只有一句话，没有。
家里就这么些东西，各屋里都是自己的，总不能把老大老三家的拿来给老二添补吧？
分也只是分公中的，而公中的东西，杨春花就是一句话，没有。
老两口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养老的，能分的也就是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按照许红芹家里几口人，最多也就能分几双碗筷。
至于家里的存款，是没有的。
手里就十块钱，怎么分？还不如留给老两口养老。
主打一个就是什么都不分给许红芹。
知道老周家的人心狠，没想到会这么心狠。
许红芹正在据理力争：“同样是一家人，养家给钱交到公中很正常，大哥挣工分也好，三弟每个月给家里十块钱也好，爹娘，你们偏心到这种程度，也不怕天打雷劈？十年来平安往家里寄了多少钱，前前后后两千多块，到现在一分都没有？你们想骗谁？现在大队长和族老都在，你们说说看，这两千多块，你们用到哪里去了？到底要怎样的享乐生活，才能用完这些钱？或者你们拿这些钱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总有个一二三四吧？”
“老二的钱是孝敬爹娘的，我们拿着怎么了？家里钱怎么用的，还要告诉你？”
“两千多块！老周家十年间用掉了两千多块，大队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还不止，虽说老周家壮劳力不多，也就周老大能挣满工分，但周老根也就是近两年，年纪大了，再加上周老二提了干，寄回家的钱更多了，他才没那么辛苦非要拼满工分，当然，也是干不动了。
而杨春花看着斤斤计较不好相处，但干活也是好手。老大家两口子更不用说了，家里家外都是干净利落的。
老三媳妇不好说，偷奸耍滑确实挣不了多少工分。但许红芹看着瘦弱，干活也像个老黄牛一样。
再加上孩子们也大了，多少能帮忙，所以其实家里的日子并不难过，周老二寄回来的钱，杨春花大部分都存了起来。
就连周老三交给家里的钱，也只是偶尔改善一下生活。
因为周老根和杨春花都知道，财不露白，如今这日子，真要过得太好，犯了享乐主义，更要惹来麻烦。偶尔换点肉来添油水，都要避着人。
这会儿许红芹这话，直接把老周跟和杨春花架了起来。
如今大家都是勤俭持家，不管是钱还是粮，都喜欢存起来，才有安全感。
猪肉才七毛一斤，每天吃一斤肉都要吃上八年，谁家敢这么吃？如今一年到头，一家人一个月这桌上能见到一次肉，都算是生活开得好了。
“爹，娘，你们真不解释一下，这钱到底用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