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听到刘宏的一番呵斥,殿内群臣也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
天子当面,那肯定是大汉江山更加重要了。
别说是一些地主豪强,哪怕是让他们这些人为了大汉江山去死,他们也说不得半个不字。
与忠诚无关,这就是一个态度、或者说是政治正确的问题!
刘宏看了群臣一眼,沉声道:“段卿虽是出于大局考虑,但也确实使得诸多无辜者丧命,此等行径,却也不可鼓吹效仿。
因此,朕决定,对段卿功过相抵、不封不罚,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听到刘宏的决定,百官纷纷俯身称颂。
此时的朝中之臣,依旧是以关东士族出身为主。
经过连番的打压之后,他们虽然比此前安分了许多,但内心深处,依旧对关西带着几分不屑。
他们之所以抨击段颎,除去看不惯这个疯子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朝政的失衡。
毕竟,平息为祸六十多年的羌乱,其功不亚于开疆拓土。
依照正常流程的话,那段颎至少也会获得一个万户侯的封赏。
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张奂,如今要是再来一个段颎的话,那关西武将的势头,真就彻底的压过他们了。
因此,在看到天子对段颎的处置之后,诸多大臣,自然是非常支持。
看到群臣如此模样,刘宏也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对于段颎的处置,也是他思量许久之后,方才想出来的办法。
虽然他也很是欣赏这位帝国名将,但段颎毕竟投靠过宦官,这一政治污点,他这位天子可以不在意,但却不得不考虑天下人的感受。
此番平息羌乱的功劳确实太大,若是因公封赏的话,不说位极人臣,但也差不多了。
可是,站得越高,目标也就越大,但有任何不对,立马就会招来数之不尽的针对,他过往的那些污点,说不定就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因此,刘宏此番对段颎的不奖不罚,不仅解决了地主豪强被诛杀之后带来的隐患,同时也从侧面保护了段颎。
毕竟,段颎此番立下了如此大功,但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封赏,世人也就没有理由,再拿过去的污点进行针对了。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接下来,还是说一说关西重建一事吧!”
刘宏看向百官,沉声道:“关西的地主豪强被诛杀,当地诸多县府也为之一空,整个关西已然成为了无序之地,倘若不能尽快解决,必将陷入大乱之中……”
“不知诸卿可有何良策应对?”
太傅陈蕃站出来说道:“陛下,依老臣之见,当从太学及关内县府当中,抽调一批学子干吏,用以填充关西之空缺!”
听到这话,殿内群臣顿时皱了皱眉头。
在他们眼里,署吏和差役,不同于朝廷命官,无法享受到朝廷俸禄以及相应的晋升。
在这种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之下,谁愿意背井离乡的跑去其他地方?
刘宏也开口说道:“署吏、差役,不同于命官,人们若是不愿前去,该当如何?”
陈蕃却是一脸严肃道:“凡大汉臣民,当以国事为先,如今关西之地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岂能任由他们随意推诿?
老臣以为,当以朝廷的名义,下令征召人们前往,若有推辞者,当一律严惩!!”
呃……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不禁嘴角一抽,看向陈蕃的目光,也充满了无奈。
在他们看来,这个陈蕃,好歹也是做了几十的官了,怎么就不清楚什么是为官之道呢?
你自己可以无欲无求,可以在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一心为国为民,但你却不能要求别人也跟你一样吧?
“此法不妥!”
刘宏也摇了摇头,沉声道:“太傅所言,虽为正理,但却着实委屈了那些学子、干吏。
朕既为天子,那天下之人,便都是朕的臣民,朕自然要雨露均沾,不能使任何人受到不公的待遇!”
听到这话,百官不由点了点头,看向刘宏的目光,满是欢喜与敬重。
陈蕃却是依旧坚持但:“陛下此言虽善,然凡事当有所取舍,老臣之议,虽会委屈一些学子、干吏,但却安定了关西、造福了万千百姓,还请陛下明断!”
“不可,不可!”
刘宏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朕是绝不会委屈任何人的……”
陈蕃皱眉道:“可是陛下,不如此的话,关西如何能够安定?”
“这个嘛……”
刘宏略做沉吟,然后说道:“朕以为,不妨将调派的学子、干吏,纳入官制当中,为其提供俸禄的同时,再设立一个考核晋升的制度……”
随后,刘宏也将之前与王潜商议的那套方法,详细的复述了一遍。
听到刘宏的这个办法,殿内百官,也顿时眼睛一亮。
此番调派学子、干吏填充关西空缺,必然少不得他们各自家中的门生子弟。
刘宏的这个办法,无疑是变相的为他们的门生子弟,提供了更多进步的机会,其中的好处,自然是不言而喻。
“陛下圣明啊……”
“此法甚好……”
“是极,如此一来,关西定能尽快恢复稳定……”
一时间,诸多大臣,纷纷出言,力挺刘宏提出的这个方法。
“陛下不可啊!”
陈蕃却是站出来,反对道:“陛下此法,看似稳妥,实则却是贻害无穷啊。
不说其他,但就一个寻常小县衙,就需要署吏、差役近百人,大一些的县只会更多,再加上郡守府以及其他地方衙门,所需人员起码在三万人以上。
如此多的人员,每年所需发放的俸禄,就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开支,以国库如今的情形,如何能够支撑?”
“哎,太傅多虑了!”
刘宏摆了摆手,道:“先前,朝廷不是已经将造纸、肥皂、琉璃的制作之法传了下去,交由地方官府来经营吗?
朕决定,将那些作坊,全部设为国营作坊,除必要的赋税之外,那些署吏、差役的俸禄,完全可以从那些作坊的营收当中进行抽取,倒也动用不到国库。”